“皇上,大理寺本是核查纠错之司,当以大理寺所定为准。”习嘉言回答道。
丁铉倒是没什么意见,陈镒闻言不乐意道:“皇上,官员违法,本就该我们都察院管,他们二司辅助定刑,怎么能越俎代庖,撇开我都察院?其心难测啊!”
“陈大人,大明律有文:凡刑部、都察院、五军断事官所推问狱讼,皆移案牍,引囚徒,诣寺详谳。
我大理寺如何成越俎代庖了?合该我们终议审定!”
“我刑部按律录罪,还望陈大人不要激动。”丁铉也开口道。
奉天门下瞬间变成了二对一的战场,陈镒毕竟是一院之首,官位高,底气自然也足,见此情形便说:“你二人什么时候也能代表大理寺与刑部了?”
这么一说二人只能闭嘴,偷偷向前方自家堂官望去。
金濂占在胡濙身边沉静似水,倒是俞士悦站了出来力挺自家人:“既已报送圣上,自是我大理寺公认。”
“金濂呢?”朱祁镇突然开口,逼着金濂站队。
没想到一直表现的漠不关心的王直却突然开口道:“皇上,可否让臣说上一句?
毕竟臣是吏部尚书,官员合格与否本就在臣的职责范围,出了如此大的疏漏,臣自然难辞其咎。”
朱祁镇注意力瞬间转移,一阵北风吹来不禁眯起了眼睛。
“说已经说了,朕又没拦着你,有什么话都倒出来吧。”
朱祁镇看着胡濙,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这位五朝元老的影子,胡濙自然注意到了朱祁镇的眼神,但始终还是同一副表情。
“谢皇上,自知道了广州如此严重的问题,臣连日彻夜难眠。
在臣所负责官吏的考核中,未能提早发现此事,心中对皇上的愧疚让臣几乎不能自已!”王直一副痛心疾首的自惭表情。
“为了纠察过失,臣令所部文选、考功二司所有官员,自那时起每日在吏部中翻阅其人所有升调、考核底档。
却未料到,那些犯臣每年考绩竟都还可以,并有据可查。
一应升调手续也俱是因公因才量选,实在是令臣惊讶,原本的国之栋梁如何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哦?那依爱卿所言,是何道理呢?”朱祁镇问。
“臣又向前查阅档案,发现一事,或可解释官员之腐化原因。”王直卖了个关子。
“爱卿快说!”朱祁镇夸张的叫道。
王直果然是王者选手,明知朱祁镇是故意的,脸上表情依旧很认真的说:
“皇上,自太祖开国以来,广州地区官田遍地赋税比较高,粮价也就更贵。
又有市舶司繁荣贸易,生活用品的物价,亦是普遍较其余地区昂贵许多。
两相合并,官员生活所需开销就更大,往往每月俸禄入不敷出。
再加上有不法商人垄断物价,囤积居奇,官员生计无着,自然就有腐败滋生!
皇上,惩前毖后不可缺、治病救人也是朝廷的宗旨,是将人一棍子打死,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臣想替这些辛苦考取功名的官员,向皇上求一个机会!”
户部侍郎陈循出列高声支持道:“臣手中是这些年来,有关广州物价变化的实证,请皇上御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