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贡院都建在城中的东南方向,京师顺天府自然也不例外,贡院就在东南隅崇文门内,演乐胡同离得还挺近。
董太启在家中拿了浮票,急急的往贡院赶,一路上胃里翻腾不休,不住地往上泛酸水,嘴里则是苦涩难当,风一吹就想躺在地上。
天边已经有了白线,按照要求,乡试是在黎明时分开始,此时若是计较一些,已经算是到了时辰。
董太启走的很是艰难,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吐一阵,身边一个方向,同样装束的考生从与他同路,到超过他后都会不自觉的看上一眼。
“知道今天大比,昨天还喝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哪家书院的弟子,老师也不管管。”
“不知道,肯定不是府学的,我们县学也没见过,约莫是上不起学的野腿子吧。”
路人有此嘲讽也不奇怪,科举考试许多人甚至会提前一天等在门口,打个铺盖卷就是一夜,就是怕耽误了时辰。
像董太启这样,头天喝酒还能把自己喝多的,除了根本没心思考试的人,基本也就是家里有权有势,过来混一混,等着给安排了。
不过看董太启这一身的布衣肯定就是头一种,不管是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浪费家里的供养,都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董太启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我行我素的边吐边走,一直到吐耳根子清净。
“皇上,胡尚书非要等皇上亲自召见。”
紫禁城乾清宫中,金英一脸无奈的看着床上的朱祁镇。
自打皇上微服出巡回来之后,就越来越喜欢睡觉,这也是这次趁机取消早朝的根本原因,朱祁镇变懒了。
金英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被子裹头的朱祁镇哀嚎一声:“哎哎哎啊,烦死了!啊!让他去文渊阁等朕也不行吗?”
“奴婢也说了,可胡尚书说兹事体大,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知道,还是得皇上亲自定夺。”
“啊!!”朱祁镇又叫了一声,这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头长发已经被造的不成样子,活像后世的自己。
“来人,给皇上更衣!”金英叫了一声,门外宫人依次进来,伺候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朱祁镇。
又过了半个时辰,朱祁镇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出现在正殿中,胡濙带着李侃赶紧跪在地上请安。
“行了,不是有要紧事找朕?赶紧起来有事说事。”朱祁镇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刚到卯时,这个懒偷了,又好像没偷。
胡濙趁着起身偷偷看了一眼朱祁镇,才开口道:“打扰皇上正事,臣等罪该万死,实在是事关国朝根本,由不得臣等拖沓。”
哎呦,一大早给我叫醒就算了,还张口阴阳我?
“胡尚书说的对,朝廷跟大明才是根本,有病治病,没病防病,怎么都是百利无一害,朕是拖了后腿了。”
胡濙愕然道:“皇上您?”
“说正事吧,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老尚书如此着急?”朱祁镇没回应,而是回到了问题本身。
胡濙自然不好再问,毕竟朱祁镇事实上什么都没说。
“臣要揭发武进伯朱瑛与大同都指挥佥事石彪,二人挪用朝廷官银经商!”胡濙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