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身边的孩子也知道这人是他大爷,也变得安静了很多,村里规矩多,跟长辈屁得被吊树上打。
直到两人走到鱼塘旁边,陆泽望着这片已经长满杂草的鱼塘,皱了下眉头,才跟陆方伟问了那个已经好几年没有过问一次的人。
“陆强哪儿去了?不是承包鱼塘了么?怎么都荒成这样了还不管呢?”
陆方伟也对这个堂弟表示出了相当的厌恶,但是也难免有点惆怅,接过陆泽递过来的烟,看了一眼,已经不是当年抽的那个档次了,但对于他来说,仍然属于那种酒席也未必抽的上的名烟,有点舍不得抽,放在耳朵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黄红梅点上。
“鱼塘?陆强也算是老老实实养过半年,后来又犯了毛病,接着耍钱,听说是出了老千,被人打残疾了,手指头砍掉了仨,腿还打瘸了一条,高利贷还欠了二十多万,被追到村里来了,后来村里人跟要账的干起来了,打的挺大,十里八村的也有不少人过来帮忙,总共能有一千多口子人,给要账的打够呛,就跪地上磕头。”
“后来呢?”
“后来派出所人来了,二爷找小姑帮忙,把事儿给平了,人家老板知道小姑是二爷女儿,本金也没要,就这么算了,大强在村里养了三个月,伤养好了就走了,走了好几年,再也没回来过。”
对于陆强,陆泽是没有一点怜悯,当年要不是怕把四叔气死,陆泽根本就不会帮他,当时就是想着陆强要是能改,他也算认了这个亲戚,毕竟谁都做错过事,但这次他还是没脸没皮,那是死是活都跟陆泽没关系了,死了他都不会帮着收尸。
至于小姑,是他们村出的唯一一个大官,在省公安厅工作,老公是部队的,比小姑大了将近二十岁,多厉害就不说了,反正小姑父跟老陆家这边也不亲近。
“那四叔那边呢?老两口现在怎么样?”
“四叔......还行,毕竟大强也打过几回电话回来,大伙儿都知道他还活着,能活着就不错了,就是四婶,当年大强被打残疾了之后,眼睛哭坏了,就去年......啥都看不着了。”
除了作孽,陆泽对于陆强没有别的评价,当年四叔是扛着陆泽他爷的棺材上的山,山特别抖,还是大雪天,抗完四叔他们几个人全都躺炕上歇了半个月,这份恩情陆泽记得,陆强的事李玉梅和陆卫国也没跟他说,但现在知道了,等到家之后,他还得去看看。
一路走到陆泽家,看着这栋乡间豪宅,陆泽还算欣慰,至少爹妈也非常喜欢的房子被留下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李玉梅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脏水准备去外面倒了,感觉到了门口有人,一转头,连带着盆和没倒掉的脏水就都砸在了地上。
“大泽啊.......”
李玉梅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赶紧走下台阶,朝着陆泽跑了过来,想伸手摸摸陆泽的脸,又因为刚切完猪肉,手还没洗,刚伸出手,便又放下,只是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在李玉梅的想法中,陆泽肯定是不少了受委屈,但却从来没有跟她这个当妈的讲过,这么些年都是自己扛着,你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妈,没事,哭什么啊?大伟还在这儿呢,爸。”
可能是听见了声响,陆卫国也拄着拐棍走了出来,背着手,比上次过年时看起来老了不少,很显然,陆泽这件事他也跟着上了火,点了点头,没有回应陆泽的话,慢慢的走到盆前,安静的把盆捡了起来。
陆卫国不愿再提起儿子的伤口,免得给陆泽增添多余的压力,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陆泽接过行李放在家中,便邀请陆方伟带着孩子进来坐坐,只是陆方伟带着儿子是出来买调味料的,家里菜都下锅了,陆泽实在是不好留,最终只能张罗了明天让他带着老婆孩子来吃顿饭。
临走时,陆泽掏出钱包,翻了翻里面并不多的现金,拿出二百塞进了孩子的手里,面对陆方伟的拒绝,这次陆泽的态度倒是强硬。
“肯定是不比以前了,但二百我还能拿的出来,不是给你,是给孩子买吃的,别拒绝,现在力所能及的,也就这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