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阁的布局也如同季久久给人的感觉一般清冷，处处皆是仙草灵树，再往里走，许多绿色粗大的藤蔓构成了一道弯曲的门，藤蔓远看像是流着光的，细细一看就能发现是因为里面嵌了一块又一块的灵石。

楚暮暗自腹诽，凌云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竟然如此奢华。

想必每日清晨，阳光洒向大地，藤蔓其中细小的灵气颗粒定然会熠熠生辉。

季久久带着他慢吞吞地走着，楚暮的叫刚刚踏上青石板就发现了奇异之处，原来脚下踩的青石板砖也是里面有磨碎了的灵石碎块，每走一步都觉得踩在了云端。

季久久一一给他介绍了每一处房屋，那一处是练武场，这一处是公厨（古代的食堂），那边是弟子住宿的宿舍，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楚暮听着，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进了心坎，滚烫的热流把五脏六腑都暖得融融的，暖意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你就住在那处，自己去挑选一个房间，东西已经置办好了，还需要什么就自己去微勤楼去取。”

微勤楼专门为这些弟子提供衣食住行方面的物资，放在现在世界就是一个后勤处。

季久久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先去灵泉梳洗一下，衣物也准备好了。”

她的门下的弟子不像其他阁主的弟子一样都必须穿着同意的服装，向来自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在凌云宗里也算是一大奇景。

别人都用随性而为来评价这一规则，而只有小精灵知道，季久久纯粹是脸盲罢了，要是穿上统一的衣服，那可就真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在这个世界，季久久的任务是要阻止楚暮黑化。

“这还不容易，现在的小楚暮就是一个小天使，正义阳光又腼腆，只要我用如沐春风般的态度待他，他一定能成长为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小精灵嘴角抽了抽，“希望真的能如你所愿吧。”

“那另一个拥有系统的穿书者你该打算怎么处理？”黄珊珊穿书的第一时间，小精灵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汇报给了季久久。

作为两个不是同一个系列的时空穿梭者，他们本来是互不干涉的，但是由于小精灵的系统等级不知道要比对方高出多少倍，所以对方的系统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上帝视角的人。

修长白净的手指随意捻起一块点心，“你能检测出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吗？要是互不干涉，那就和平相处……”

“她的任务是……”小精灵咽了咽口水，“是，攻略男主，也就是楚暮。”

季久久手中精致的桃花酥化成了粉末，糕点的残渣掉到了地上，沾上了浅浅的尘土。

小精灵懂事地闭嘴了，季久久身上睥睨的气势立马溢出来些许，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裹挟了一阵清清冷冷的寒风。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会给她这个机会？”

要是黄珊珊知难而退就罢了，倘若她执意纠缠不清，那也不能怪她不讲道理。

季久久还在沉思，面前的光亮却被人挡住了。

楚暮的少年清朗的嗓音传来，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师尊。”

脸型虽然依旧稚嫩，但是不难想象之后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模样。外表看起来依旧青葱稚嫩，但身上偶尔流露楚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看。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星眸，含着笑意，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瓣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不愧是男主，即使生活如此落魄，也难掩俊朗的面容。

不过他似乎不太习惯穿得如此繁复华丽，手脚有些无措，还时不时地扯一扯衣领。

季久久上前几步，动作自然地伸手帮他把复杂的衣领整理好。

鼻尖又传来浅浅淡淡的馨香，却足以媲美他十四年来闻到过的所有味道。

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到季久久低垂下来的浓密睫毛，卷翘又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小扇子，又仿似楚暮曾经看到过的，展翅欲飞的蝴蝶。

睫毛往下，是秀气高挺的鼻梁，每一处弧度都恰到好处，小巧的鼻头微微翘起一点儿不易察觉的弧度，增添了几分稚气。

再往下就是饱满粉嫩的唇瓣……

也正是这个时候，楚暮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师尊的外貌是不应该的。

好在师尊正在专心致志地整理他的衣服，并没有注意到他不妥且唐突的目光。

季久久抚掌，“不错，好看。”

楚暮得到了师尊的夸奖，像是得到了糖葫芦奖励的稚子似的。

“回去吧，以后修炼上有惑就问问师兄师姐，也可以来问我。”

最后，似乎是为了减轻他的紧张，季久久用轻松玩笑的语气道，“小徒弟加油呀，你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正是这个时候，楚暮才生出一点儿真真实实的确切感开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玄幻了，无论是成功进入凌云宗还是被如此好的师尊收作徒弟都太过于虚幻了，让他生出了不真切的感觉。

在中途，他也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实力能够被师尊收作徒弟，他惶恐自己德不配位，惊慌自己会不会辜负师尊的殷切期望。

或许，自己根本不值三千灵石。

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他如此信任过，用如此期待的眼神看待过他，用赞赏的语气赞美过他。

但是现在，师尊看他的眼神温和且期许，仿佛对他抱有莫大的期望。

楚暮的心脏顿时注入了一股暖流，带着莫大的冲劲儿。

他郑重地跪下，对着师尊行礼，“多谢师尊。”

季久久头疼地呻\吟一声，亲自将他扶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的，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平时也不需要来请安。”

这孩子实在是太小心翼翼，太过于惶恐了，季久久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心又软了几分。

她正色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可以了，别随便给人下跪，知不知道？”

楚暮心道，自然是没有给别人下跪过的，师尊是第一个。

他没有父母，从小流浪，自然没有给父母下跪过。

流浪那些年他小小年纪尝尽人生百态，也不相信天地，更不可能跪天地。如果上天真的有怜悯之心，真的慈悲为怀，为什么人间还有数不清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