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不知道在洞口坐了多久,他站起来时双腿微微发麻。
“师尊?您可还好?”
里面没有回应。
楚暮的心脏咯噔一下,大步流星走进去。
只见师尊躺在那张宽大的软垫子上,以一种可怜巴巴的姿势睡着了,呼吸平缓。
黑色的长发几乎铺满了半个垫子,如同精致的绸缎一般美好,五官精致昳丽,细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弯曲卷翘,粉色唇瓣饱满……
也只有这个时候,楚暮才能肆无忌惮地打量师尊,将他压抑在心中的爱意大胆地释放出一点儿来。
目光贪婪又不加掩饰地在季久久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海里,永远保存下来似的。
季久久的眉眼秾丽,五官线条精细,像一副色彩浓郁的油画。因为冷白的肤色,又透出一种不堪一折的脆弱感。
在平日里,像千年雪山上开着的花,高而远,矜贵又疏离。
在睡着时这种疏离淡漠感顿时减少了许多,看起来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不可接近了。
季久久的柳叶眉微微蹙着,她翻了个身。
一只白皙如凝霜雪一般的手落在了垫子外面,沾上了点点灰尘。
楚暮捏捏握住了那只手,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尘土,放回了垫子上。
他没有松手,就这样静静地握着师尊的手,感受着温热的,光滑细腻的触感。
白皙如玉的手被深色垫子衬托得更加白皙,仿佛玉石一样白皙剔透,细白的皮肤透出青紫色的血管,那些细弱而清晰的血管和清瘦纤细的手指一起,合成了脆弱的美感。
楚暮轻轻动了动,握住指尖的手向下滑动,直接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了那只如同羊脂玉一般的手。
他做这些事情时心脏跳动得极快,仿佛随时可能冲破肋骨和胸腔的血肉一样。
楚暮屏住呼吸,看到师尊熟睡的样子稍稍放心。
他的骨节分明,手指比季久久的大几圈,还带着薄茧。
而就是这只带着薄茧的手又小心翼翼地动了,五根手指插|进了季久久的指缝。
两只手紧密贴合在一起了。
而楚暮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似的,竟然微微勾起了一点儿笑意,仿佛只是这样就已经能让他心满意足了。
然而这只是表象罢了,他当真心满意足了吗?
不是!欲|望一直深深埋藏在泥土里,不见天日还好说,一旦让它有了见到太阳的机会,让它有了生根发芽的时机,它就能不顾一切地,疯狂地生长起来。
疯草一般攀附在楚暮的每一根神经上,只要一想起季久久,这疯草便开始遮天蔽日。
沉沉重重,外头看着沉稳如常,不动声色,念头却一滴一滴地,都成了淹没楚暮整个人的水。
楚暮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季久久的手背上小幅度的摩挲起来。
有节奏的皮肤摩擦,仿佛触碰到温度的呼吸,以及空气中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它在倾诉着隐秘却滚烫的爱意。
原本的爱意隐秘不可言说,被一层坚硬的铁盒子装起来,让人窥探不到分毫,而现在,这个铁盒子已经不足以容纳越来越多的爱意。
铁盒子出现了裂缝,无处宣泄的滚烫爱意找到了突破口,泄洪一般的涌出来,几乎要占据了楚暮的整个胸腔,滚烫灼热,让他无法思考。
最终,渴望战胜了理智,楚暮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抚上那张日思夜想,不知在梦中出现过几次的白皙脸庞。
他的手抚过季久久细嫩白净的脸,后者浓密的睫毛轻轻划过他的掌心,也在他心尖挠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电流,让人无法抗拒且为之着迷。
“砰砰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指尖化作了画笔,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描摹师尊的模样,从额头,眉眼,鼻梁,向下,最后他的指尖停在了师尊的嘴唇上。
在某次睡梦中,这双唇瓣出现过,触感柔软温热。
楚暮不知道想了什么,漆黑如墨的眸子越发暗沉,仿佛有一滴浓墨滴进去了,将本就黑亮的眸子染得更加乌黑。
忽然,季久久的眉头又皱起来,白皙如玉的脸上漫上了绯色的烟云。
她呓语了几声,无意的舔了舔嘴唇。
温热湿润的tipoftongue好巧不巧的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轰———”他脑海里仅剩的理智分崩离析,唯一剩下的理智之弦崩断了。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眸子里带着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执拗。
楚暮俯下|身,在距离季久久唇瓣半寸远的地方落下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他受着苏苏麻麻的细微电流感的冲击的同时,一股小型的热浪也潮汐似的,在他腹腔内翻涌不休。
这个亲吻带着十足的滚烫爱意,虔诚而热烈,仿佛忠心的信徒遇到了神明,却又有杜鹃啼血似的悲鸣。
楚暮心中既满足又空落,他悲哀地想,自己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竟然趁着师尊熟睡,情不自禁地做出这种事情。他像是躲在阴沟里永远见不到太阳的老鼠,同那些龌龊之人本质上没有区别。
脸颊的亲吻就给自己留一个念想,未来孤独寂寥的无数个漫漫长夜,可以借着回想现在的甜蜜瞬间来熬过。
这样想着,楚暮退开了,他正欲起身,去对上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
一道闷雷直直地劈在了楚暮身上,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极致的冰寒由喉咙而起,渐渐涌至四肢百骸。
声音颤抖不已,“师……师尊。”
季久久醒了,他的脸微微泛着红晕,呼吸有些急促,有些无措的碰了碰刚才被楚暮吻过的脸颊,“你做什么……”
季久久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颤抖。
“扑通——!”
楚暮跪了下去,膝盖狠狠砸在地板上,在空旷寂静的山洞楚发出声响。
楚暮知道,他完了。
他亵渎了高高在上的,矜贵淡漠的师尊,高傲的神明一定会给他治罪。
莫大的恐慌席卷而来。
“师尊,是我,是我胆大包天……我……”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里尽是苦涩。
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完整的句子,“师尊,是我胆大包天,我爱慕您。”
楚暮的手在颤抖,窒涩而僵硬。
那只手在空中顿了顿,似乎想去抓住师尊的衣角,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如梦初醒似的骤然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