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卿皱眉道:“不可能,若只是单纯的玉人,他拼死保护做什么?而且我刚刚给他解除控制线的时候,能感觉到灵魂生气存在。”
景湛现在知道顾白卿的身份,自然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他灵感没有这么强,也许没有感觉到。
“让我感受一下……”墨玄离接手过来,闭眼感受,随即微微皱眉道:“有魂魄……奇怪,怎么这么弱?”
“是那家伙伤的?”景湛紧张道。
“或许是聚灵阵的影响。”顾白卿开口道,洛伊应该舍不得伤谢清荣才对。
墨玄离显然也想不通,毕竟对分魂之术他并不了解多少。“先找阵眼,洛伊应该也在那附近,而他的身边能用傀儡不多,谢清荣的本体一定就在那边。”
景湛立马点头。
而此时洛伊的确是在阵法的最深处,在他面前正站着谢清荣的本体。
因为失去了一般的灵魂,现在的谢清荣本体十分好控制,但是洛伊却没有用他做过什么,只是放在这里,因为他知道没有完成的灵魂,傀儡术施展在这具身体之上最终只会变成像活死人一样,没有思维,没有意识。
洛伊要的可不是这样的谢清荣,他要清醒的谢清荣陪在他身边。
他伸手揭开了谢清荣双眼上的白绡,命令道:“睁开眼看我!”
谢清荣缓缓睁眼,一双清澈的眼眸露了出来,琥珀色的瞳孔本该显得凉薄,却还是让洛伊看出了温柔。
洛伊伸手摸了摸谢清荣眼尾,那里还残留细小的疤痕,不用百里景湛提醒,他也永远不会忘记谢清荣的眼睛是怎么盲的。
年少时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为了证明自己,他带着木偶傀儡深入后山,却被困住,三天三夜没有人来找他。
直到谢清荣闭关结束才发现洛伊不见了,他找遍了门派,终于在后山找到了正被妖兽追杀的洛伊。
那一击,洛伊只记得自己都已经放弃,准备结束这糟糕的人生了,却还是跌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那安全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
下一刻,妖兽倒地,他以为还是一如既往被强大的大师兄救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谢清荣双眼血流不止。
“大师兄?”洛伊被吓傻了。
而此时的谢清荣已经看不见了,他没有喊叫呼痛挣扎,只是紧张的伸手摸着洛伊的脸,道:“我刚刚来的太急了没看见,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洛伊哭了,明明谢清荣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却为了他断送了光明的前程。这个唯一对他好的人被他连累了。
谢清荣带着洛伊回去,别人问起,他只说战斗失利,不小心伤了,却从来不提是为了救人,只是常常拉着他,带他修炼,帮他想办法改变体质,外人都说是他那掌门爹如何如何,其实做事的人都是大师兄。
即使永远练气失败,谢清荣也只会继续鼓励洛伊。
大师兄广结善缘,结交朋友,跟天元宗和无相刹都有来往,其实最初都是为了他。
因为有这样的大师兄在,洛伊乖乖听话,不愿意辜负,修炼不了,就研究阵法结界,但是他内心还有一道不服气的声音存在。
他不想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他厌恶同门不屑的态度,他讨厌只有像百里景湛,谦越那样的才俊才能跟大师兄一起出门历险,他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弱小废物。
他不甘心。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告诉了他关于他母亲死亡的真相,带来了母亲留下的傀儡术。
他母亲,曾经的天才傀儡师,跟父亲结为道侣之后,不再修炼傀儡术,反而是把傀儡术中的精华提炼交给父亲,助儒风宗的召唤术和分魂术等特殊秘法的出世。
但是生出了他这么一个废物之后,母亲身体变得虚弱,无法再孕,在宗门也承受了很多压力,母亲为了让洛伊寻到出路,就打算传授傀儡术,但是对儒风宗这样的大宗门而言,傀儡术就是歪门邪道,不允许修炼。
母亲得不到父亲的认可,又看着逐渐长大的儿子因为废材体质而痛苦,于是就开始偷偷的传授,并且开始研究让人看不见控制线的傀儡术以及傀儡相,在母亲的理想设定中,傀儡相等于是给儿子重新找了一个新身体,若是有灵根,那就能修炼。
但是这术法毕竟邪门,母亲因为沉溺此道,父亲又疏忽母亲,缺少注意,致使母亲走火入魔都没有人发现,最后母亲成了入了魔的傀儡师,误杀了人,被父亲擒住,逼其自杀。
为了掩盖这桩丑事,保护儒风宗的名声,只能把一切推给魔族。
也因为愧疚,儒风宗掌门不再续娶,也不敢太过亲近洛伊,这样反而让洛伊遭受了更多的排挤和不公,生活抑郁。
得知这一切的洛伊压抑不住恨意,他恨他父亲,他不觉得大义灭亲多伟大,只觉的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的人虚伪至极,他想要证明自己和母亲没错,他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变强。最重要的是要找父亲报仇,更要灭了他最讨厌的儒风宗。
于是他开始偷偷修炼母亲留下的傀儡术。
起初不是没有人发现,大家只以为他在捣鼓跟过去一样难登大雅之堂,毫无用处的傀儡术。鄙夷嘲笑不断,父亲早就放弃了他,所以对他所作所为从没有任何态度。只有大师兄见他做的认真,处处帮他收集材料,自然也不忘叮嘱他修炼其他道。
洛伊利用谢清荣看不见,在他眼皮底下藏住了很多秘密,也获得了很多帮助。
虽然每每还是会内疚,但他不会后悔。
终于他的傀儡术逐渐有成,他开始偷偷猎杀妖兽,偷偷的杀人,儒风宗很大,偶尔消失几个人,只以为是出门历练不会轻易被发现,他就这样默默的将自己的实力不断提高,可是渐渐的占血多了,他的眼眸也跟母亲一样红了。
他入了魔,成了魔族傀儡师。但是很幸运,他已经对傀儡相有点心得了,先只伪装一下眼睛还是不难的。反正除了谢清荣没有人愿意亲近他,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异样的地方。
那两年,谢清荣大概注意到他逐渐隐藏不住的暴戾性情,开始对他小心翼翼,就连父亲也开始怀疑他,只是暂时没有证据。他知道他短时间内肯定杀不了父亲,也灭不了儒风宗,所以他不能再留在儒风宗了,否则一旦被发现,只会跟母亲拥有一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