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气派的包厢里,王晴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她和丈夫创业多年,饭店生意红火,很少出门,奢侈一回,不算个事。
但是对某些大言不惭的小家伙可就未必。
她记忆菜品的价格早已练出了技巧,这一桌子菜她一边点一边算,拢共需要一千三百六十块。
还不包含服务费。
像这种档次的餐厅,服务费肯定是有的。
通常是消费额的10%。
也就是说这一顿就花了一千五百块,哪怕在杭城这样的大城市,也能顶普通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
“叔叔,阿姨,请。”李丘泽笑着示意他们抬筷。
王晴差点没被气笑,敢情他还真以为这顿是由他做东。
“你知道这一桌多少钱吗?”她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
“加上服务费,应该在一千五左右。”
王晴:“……”
居然知道?
那为什么到现在半点反应没有?
以他的家境,按理来说家里给的生活费,一个月都不可能超过一千五。
江海松闷头吃菜,窃笑了一下,心说老婆,你聪明一世,但是这回可能要失策了。
这小子家境虽然一般,但是赚钱的能耐还是有的。
人家当初在广场摆地摊,一晚上三两小时的营收,就能抵咱们整个饭店半天的利润。
“你付得起?”
李丘泽没有回话,唤来服务员,掏出钱夹:“先帮账结了吧,再拿瓶茅台过来。”
他知道江家父母都会喝酒,这么上好的一桌菜,没有酒哪行?
请人吃饭,特别是请长辈吃饭,不能这么寒酸。
在王晴惊讶的目光中,他不仅眼睛也不眨地付完这一桌,还让服务员送来一瓶飞天茅台。
那这一桌可就真奢侈了。
“叔叔,喝点?”李丘泽起身斟酒。
“好好。”江海松本就是爱酒之后,刚这么应下,忽然察觉到旁边有杀气传来,立马改口道,“要不等会儿吧,肚子空着,我先垫吧垫吧。”
说着继续闷头吃菜。
“阿姨?我知道您千杯不醉,这么好的一桌菜,不来点小酒,岂不是浪费?”李丘泽端着酒瓶,笑呵呵道。
“你还挺有钱啊,听说你家庭条件一般,父母的钱这样花,不心疼吗?”王晴淡淡道。
“不好意思阿姨,自从被高中扫地出门后,我就没脸再问父母要钱,所以包括我读技校的学费,都是自己挣的,这钱用的不心疼。”
王晴:“……”
与江虞婉有七分相似的双眼,瞪得圆滚滚地望着李丘泽,那模样似乎在说“你以为我会信”。
李丘泽心说你丈夫可以作证啊,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讲出来,所有细节已经说明,那晚江老丈找上门纯属鬼祟行为。
“阿姨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前年纪小,我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不过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并且在积极改正,我虽然没有好的起点,但是努力的我不会比任何同龄人差。”
李丘泽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真诚中散发着强烈的自信,王晴的眉头不禁挑动了一下。
这小子与她所想有很大区别。
钱的事情先不提,从车站相遇到现在,对方替他们打车,引他们来饭店,招呼服务员点菜、买单,再到现在的起身敬酒,言行举止没有任何毛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却又不失礼仪,身上透露着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
在她原先的印象中,对方应该是个什么都不懂,不学无术,张扬浮躁的愣头青。
莫非真的变了?
那也不行!
我家小婉这么优秀,怎么能便宜他?
“我就是不信。不比任何同龄人差?好大的口气。”王晴嗤笑道,“以前不知道努力,连大学都没得读,来,你跟我说说,我家小婉现在在浙大深造,你呢……对啦,你在哪里读技校?”
这个问题李丘泽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不宜说得太近。
不然他很怀疑,王晴会不会跑到浙大旁边租个房子,看着江虞婉。
“还挺远的,跟你们一样,坐动车过来的。”
这话不算撒谎。
他确实是坐动车过来的。
“远”是一个相对模糊的距离概念,看你跟哪段路程来比,譬如对比从这里到浙大,那从台市到杭城,自然非常远了。
王晴见他不想说,也懒得再打听,继续话题道:“好啊,我就想问你,这个天差地别,你怎么弥补?一个技校学生,和全国排名前几的985名校高材生……你自己觉得配吗?”
其实王晴心里也有股无奈,她为什么想见李丘泽?
为什么在高铁站看见李丘泽,她不惊反喜?
因为现在是她女儿喜欢人家啊。
不然她才不会有这个“闲情雅致”。
如果是对方缠着小婉,小婉压根不喜欢他,事情就好办了。
她有的是铁腕手段把这小子镇压下来,别忘了对方的家就在他们那个县城。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想让这小子认清现实。
他和小婉,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哪来的勇气打她女儿的主意?
李丘泽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阿姨觉得,江虞婉大学出来之后,和我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这还用问?”
王晴一副看白痴的模样望向他,掰着手指道:“哪哪不比你强?好吧,我说点现实的,首先是身份地位,别说我夸自己女儿,那出来确实就是国家栋梁,如果再算上我女儿的先天条件,各大机关单位、各大企业公司,那还不是抢着要?
“其次再说福利待遇,我女儿学的建筑设计,那也是热门专业,出来就是建筑设计师,我大概也打听了一下,像浙大这种名牌大学出来的建筑师,去大企业工作,那都不是算月薪,拿年薪的,年薪至少十万起步,懂吗?
“你呢,你出来去工厂拧螺丝,一年能挣两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