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整个云被村沸腾了。
村里无论正在做什么的人,只要腿脚能动的,全部放下手头的事情,抢着脚往瘸子村长家赶。
昨天进村的那两个金贵人,说是要给他们修路!
修一条从山脚到山顶的大马路!
这个消息是在太劲爆、太突然了,弄得他们都不敢置信, 必须来看个究竟。
假如……假如……这事是真的,那简直是苍天开眼呐!
云被村祖祖辈辈,几代人心心念念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路,那是路吗?那是一条天梯!
村里只要年过六十的人,基本已经不再下山,余生便只能在这深山之中一直到终老。为什么?下去就上不来。
村里的孩子上学太难了,想要不迟到, 只能在凌晨天不亮时就起床,摸着黑下山,然后在黄昏时,饿着肚子奋力往上爬。不是没出过失足掉下山崖的事故,正因为太难,鲜有几个孩子能坚持念完小学。初中那就更不必指望,要去县里,来回七八十里路,若是住宿的话,家庭又无法负担。
就是年壮劳动力,想下一趟山也不容易,一来一回要耽搁大半天,家里上有老小有小,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浪费。
他们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虽然宁静,但更多的还是孤独与贫苦。
几代人了,以前还想过自己修条路出来,奈何试过之后就知道真不行,没有机械, 单靠村里的这点人力,比登天还要难。
他们盼呀盼啊,一辈老去,一辈接着盼,多少年了,终于盼来修路的消息。
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这更重要。
村里有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直接老泪纵横,拖着腐朽的身体,一副爬也要爬去陈瘸子家看个究竟的模样。
陈瘸子家一联三间的石砌房门外,已是乌泱泱一片,单看席恩娜重新戴上鸭舌帽,就知道这阵势有多吓人。
李丘泽开始见有些人过来,发了些烟,现在也发不动了,他没带几包。
门口摆了几张椅子,也是村长家所有的椅子, 只有真正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坐, 其他人只能站着或蹲在旁边, 隔远看, 都不敢靠近,怕惊扰了老天爷给他们派来的菩萨。
连熊孩子们此时都特别安份,害怕吃父母的鞭子,紧紧闭起嘴巴,瞪着眼睛打量着那边的“大会”,在他们有限的阅历中,从没见过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明明是早饭时间,各家都不做饭了,饿得他们肚子咕咕叫。
“陈村长,卧云山这周边一块,是属于云被村的土地吗?”
李丘泽端着一只搪瓷缸,里面的茶单看条索和色泽,应该就是山顶上刚采摘不久的今年的新春茶,不过炒制的工艺实在有些儿戏,所以喝到嘴里委实算不上好喝。
一款好的茶叶,原叶茶占五成,制作工艺同样要占到五成。
听耿帅讲,他们采了茶芽后,拿到镇上去卖,一斤茶才几块钱。李丘泽左右算半个行家就知道,这茶芽是极好的,收购商但凡找老师傅制作出来,一斤干茶卖到几百块不成问题,就算用机器制作,大几十也是妥妥的。
云被村村民可谓守着一只聚宝盆,不知道利用。当然了,也不能怨他们,他们就算学会制茶的手艺,只怕也没有渠道卖出去。
李丘泽暂时还没有打电话回去,虽然山顶上能找到信号,首先他要确定卧云山包括周边这片小山脉的归属权,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被承包。如果承包权搞不定,弄其他的都是白搭。
“肯定的。”陈正芳乐呵呵笑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你们也上山看过,这周边没有其他的村子,那山当然归我们。”
李丘泽又问道:“陈村长,如果这些山确实属于云被村,有相关文件证明吗?”
他要的不是“当然”这种自以为的回答,必须看到正规的合法资料,才会谈后续的事情。
陈正芳想了想道:“我能搞到。”顿了顿,补充说,“这方面你们可以放心,资料我保证搞过来,我现在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你说。”
“第一个,你们想在山上做什么呀?第二个,之前那些孩子传回来的修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