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背对着自己,少女脸上的表情,李丘泽暂时看不见,但从她颤抖的肩头可以看出,此时就好似一只惊弓之鸟。
徐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可她的脚就是顿住了,仿佛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原来,自己对于他的爱慕和崇拜从未减少,亦如他还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样。
习惯了。
自己从来都很听他的话。
身前的光线暗下来,少女将头深埋在胸前,用难以抑制的颤抖声音喊道:“班、班长。”
“为什么?”那浑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问,没有愤怒,却也没有其他情绪,很平淡。
“因、因为……”有水滴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少女哽咽着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直到地砖上积成一滩,少女才倏然抬起头,咬着牙道,“因为穷!”
这三个字她是喊出来的,如同要发泄什么,引来廊道前后不少人看过来,指指点点的。
少女脸上的妆花了,印象中一直很柔很胆怯的小脸上,此时却透着股倔强与不甘。
李丘泽楞了楞,继而余光瞥向旁边,发现有一间空包厢后,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近包厢,打开灯,关上门。
将她扶坐在沙发上后,李丘泽想了想,先摸出手机,拨通顾栋的电话。
“喂,老大。”
“你先陪景总他们玩。”
“噢……徐珍她……”
“我陪她聊聊。”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李丘泽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静静打量着重新低下头去的少女。
关于徐珍的档案在脑子里回想起来,当班长的那两年,班上学生的资料,李丘泽都有接触过,不过由于徐珍的存在感不高,他的记忆不算特别清晰,只知道这姑娘是个川妹子。
“家里有困难?”
徐珍没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李丘泽没去问“兼职的工作很多,为什么非要干这个”的话,因为原因显而易见——来钱快,赚得多。
他只是很感慨,印象中是一个绝对好女孩的徐珍,居然会走出这一步。
想来,她家里的困难应该比较严重,急需用钱。
“我、找不到其他工资高的工作。”徐珍突然开口,像是在解释,又好像在倾诉,泪奔如雨,“班长,你说我们到现在读了整整三年,有用吗,我自认平时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老师教的我全都会,可是我去那些广告设计公司找工作,人家第一句话就问——什么学历?和我一起去应聘的人,明明软件操作方面没我这么好,可他就能拿一千八的底薪,我却只能从学徒干起,每月六百。就因为他读的是正规大学。”
李丘泽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小纸巾,递给她,听过这番话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社会现状如此。
他们这帮人错就错在,没有把握住高考这个重要关卡,然后一步输,步步输。
“只要是知识,是技术,学了当然有用,你不要有太偏激的想法,文凭只是一块敲门砖,可能我们刚开始的待遇比别人低,但没有老板是傻子,你只要真有过瘾的技术和水平,能为公司创造利益,创造出比那些人更高的利益,老板再不给你加工资,你大可以去别的地方,但凡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老板,是不会让你走的。”
徐珍听罢微微点头,接受了这种说辞,心里的那股遭遇过不公平待遇后的辛酸,淡下去一些。
“你呀,”李丘泽含笑道,“还是性格太内向了,应该多跟人接触,凡事都闷在脑子里,容易钻牛角尖。”
徐珍抬头看了他一眼,梨花带雨的脸上有股红艳,除了家人外,很少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贴己话。
“班长,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就是、陪他们喝喝酒,他们想带我出去,我绝对不会去的。”
也没少遭咸猪手吧,李丘泽心想。同时徐珍这句话让他明白,这份工作她似乎还想做。
“家里到底怎么了,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见她半晌不开口,李丘泽身体前倾,伸手拍了拍她白皙的手臂,“诶,别这么见外啊,你的班长现在也算有点能力,好歹几年的同学。”说着,他还笑着打趣道:“你干这个,比如今晚这样,碰巧撞上,让我和小白、果冻三人很尴尬啊,你说这么多姑娘站成一排,我是点你呢,还是不点你呢?不点你吧,你说我不照顾你,点了吧……你好意思真陪我酒啊?话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能喝酒啊?”
这话摊开了一说,似乎也就没那么羞耻,徐珍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有些牵强。
一番了解后,李丘泽才知道,果然是家里出了变故,父亲被查出来胃癌,所幸是早中期,不致命。但还是要手术治疗,需要好几万的费用。
重生就得支棱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