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杰望着他的背影,抢脚跟上,心头狂喜。我特么怎么就这么喜欢丘泽哥的性格呢,霸气!
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扭捏什么”,触及到作为男人的尊严问题,根本让他无从拒绝。
销售员热情推荐,不过夏新杰想了想,还是没挑最贵的苹果和三星,最终选中一台相对平价、性价比比较高的戴尔。
电脑箱就没要了,商家送了只黑色电脑包,斜跨在身上,心里美孜孜。回学校后再也不用羡慕宿舍的另五头牲口了。
“爷爷有什么喜好啊?”
“他的话,爱下个象棋,爱喝茶。”
李丘泽哦了一声,心想那可有话题聊。
“你爸妈呢?”
“我爸一个粗人,没什么特殊爱好,就好个两口。”
那也在哥们儿的能力范畴之内。李丘泽心想。
“我妈的话,好像还真没什么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也不打扮,不看电视……”夏新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少年的情绪一时有些失落。
身为人子将近二十年,他居然不知道母亲喜好什么,而且她似乎真的没有。如果楞要说一个,那就是劳动。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母亲好像永远都是在低头做事的状态,她将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献给了这个家,放弃了自我的享受,甚至放弃了身为女人应有的一些权力,她有且仅有的“化妆品”,只是一瓶这个季节防止皮肤干裂的护手霜。
李丘泽留意到他情绪的转变,没再追问,看起来像是任何爱好都没有的女人,与自己的母亲何其相似。
然而人是具备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喜好呢?
我们看不到,只是因为她们隐藏得很好。
因为她们深刻明白,自己的喜好对于家庭是负担,而家里还有崽儿需要养,钱要用到刀刃上,她们,不重要。
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母爱。
商场二楼金碧辉煌,卖珠宝的。李丘泽径直走向最大的一家商铺,夏新杰像条跟屁虫样缀在后面,满脸诧异,心说你不会要给我妈买珠宝吧?
是的,李丘泽就是这么想的。
无他,因为去年他给老妈买了条有些时髦的彩金项链,本还忐忑着老妈会不会喜欢,但后来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任何女人都知道打扮自己。那条项链老妈每天都戴着,而且水滴形的吊坠总是露在衣服外面,每当有人问起,总是嗔骂一句:嗨,臭小子给买的,这么时髦的样式,我戴着也不伦不类啊。
但她每每这样说的时候,原本一个勤俭质朴的农村妇女,有些蜡黄、皱纹成堆的沧桑面孔上,总是缀满幸福和骄傲的神情,偶尔还会不自觉地挺挺胸口。
“丘泽哥,项链不合适,我妈肯定不会戴的,戴不出去!”
本来夏新杰这么一说,李丘泽的第一想法是:你知道个屁。不过转瞬想起,之前听夏语桐讲过,夏妈好像是环卫工人,毕竟与自己的老妈不同。
思忖少许问:“你妈长头发?”
“嗯。”
“有耳洞吗?”
“有……吧。”夏新杰不太确定道。
于是,李丘泽抬头望向热情的服务员小姐姐:“看看耳环吧,要黄金的,小巧点的,款式保守点的。”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拎着大包下包来到停车场,夏新杰突然有种双脚灌铅的感觉。
“走快点啊,怎么了?”
“我姐、得骂我。”
李丘泽笑着打趣道:“怕什么,又少不了你一块肉,这不还有我吗,放心吧,今天我会护你周全。”
那明天呢。
夏新杰明白,一顿大骂是跑不掉的,不过所幸丘泽哥有句话说得对,肉倒是不会少。咬咬牙,心一横,心想来吧来吧,我也是阻止过的好伐,但这人是我能阻止得了的吗。
由于这台法拉利只有两个座位,所以回到酒店后,夏新杰直呼天助我也,甚至都没上楼,背着电脑包仓皇遁走,说是自己坐公车先回去,他执意如此,李丘泽便随他了。想着现在如果将购买的礼物从车上提下来,打车过去,小胖妞看见了估计也麻烦。
半下午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斜,红色法拉利穿过繁华的街区,慢慢驶入一片仿佛打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身上的牛皮癣的棚户区,引来无数路人纷纷侧目,因为这台车与此地实在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