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盼婆婆脖子一梗,开始狡辩:
“我们今日只是想将自家孙女带回去,拉扯下失误伤了人,你却将我们都打伤,若是闹大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家举人哥哥也会被告德行有亏!
白拂才不怕。
闹去府衙有她男朋友兜着呢。
不过白拂不想跟她继续掰扯,跟挥苍蝇似的摆摆手,道:
“别跟我打嘴巴官司,反正孩子已经卖给我了,你若诚心要赎回去,也行,一个孙女一千金,要是拿得出来我就还给你,没有就别在这里废话了。”
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包括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斐老夫人,刚才仆妇已经给她说了外面情况。
听到白拂的话她撇撇嘴儿。
一个孙女一千金?
这古怪房东姑娘还真敢开口。
自古女子都是亏钱货,平民家给吃给喝养大就是仁义了.
谁吃饱了撑得慌去花钱买?
李盼婆婆听白拂说得这么不要脸简直气炸了。
价值千金这话她自然不信,但李盼弟弟受伤,花银子治病的事也是事实,想了想她瞪着李盼问:
“你这生不出儿子的贱妇,真把孩子卖了?卖了多少钱?”
贱妇。
李盼本还念着旧情的心彻底死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瞪回去。
“我的女儿怎么就不值千金了?白小姐都没嫌贵你凭什么说不值?”
“还有,我已经不是你禾家媳妇儿,我爹娘都没这么瞪我骂我,你又凭什么瞪我骂我?”
“孙女从小到大没得过你一个好脸就算了,你还要嫌弃他们,淹死他们,你简直就不是个人!”
“这些年我一个人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用我的嫁妆供孩子他爹读书考试,如今他考上秀才就觉得我配不上他,想休了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我不拆穿你们不过是念孩子他爹旧情,想禾家日子过得更好,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就干脆都别好好过了,这些年小叔子做的糟心事随便拿一个出来说都能毁了你们禾家!”
温顺惯了的女人发起飙来也挺吓人。
白拂欣慰地看李盼一眼。
孺子可教。
不然她一个外人都要怄吐血了。
这些古代婆婆就不能惯着!
李盼婆婆先是被李盼的一瞪搞愣住,接着又被李盼一席炸药桶似的话给刺激到。
她还以为这个媳妇儿傻,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人家心里清清楚楚!
白拂哈了一声。
“这种人渣也配当秀才,不行,我这就回去问问我家举人哥哥...啊,不对”白拂转向斐公子,“斐夫子,你是夫子应该懂这些,这样的秀才算不算德行有亏?还有资格考举人吗?”
斐公子严肃脸,“哪个学院的?姓甚名谁?”
白拂也不知道,看李盼,李盼没想到这一出,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她还是狠不下心来走最后一步。
白拂也不为难她,“说了我也记不住,等下写给我,我请斐夫子帮忙查查。”
李盼看懂白拂递过来的眼色,点头应好。
李盼婆婆这下急了,冲李盼一个劲儿摇头,李盼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知道再吵下去对自己不利,李盼婆婆犹豫一番后带着一众糟心货夹着尾巴互相搀扶着走了。
白拂让于婶子帮忙将李盼母女送回家,自己回屋换了套衣裙准备与斐公子约会去,却被突然造访的斐老夫人拦下了。
“白姑娘是要去镇上赏灯?”斐老夫人问道。
白拂眨眨眼不说话。
啥情况这是?
斐老夫人笑道:“我也正要去凑凑热闹,白姑娘若愿意,可以与我同行。”
白拂想拒绝来着,状似无意从门前走过的斐公子给她递了个眼色,她想了想,应了邀请。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斐公子独自一辆马车。
在斐老夫人看不到的角度,白拂冲他瘪了瘪嘴表达自己的委屈--
她今天只想好好约个会啊!
斐公子递给她一个事后补偿你的眼神,白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合上帘子。
好在斐老夫人并不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是要跟她唠嗑,只是想套近乎然后问她多买几块镜子。
白拂爽快应下了。
见她答应得这般爽快,斐老夫人忽然觉得自己做的铺垫是不是有些多余,但想起儿子说的话,她压下心头怀疑,笑着问:
“听子宴说,这镜子是你与黄家合作的?”
白拂倒是没隐瞒。
“是,不过现在没开始售卖。”
斐老夫人眸子一亮。
“不知此物还可否与别家合作?”
白拂摇头。
“不行,我与黄家有独家合作契约,不能越过他们与别家合作的。”
斐老夫人思忖着哦了一声,片刻后又问道:“那个透明瓶子呢?”
“一样的,黄家独家。”白拂道。
斐老夫人叹口气,意味深长道:
“白姑娘你与小思亲也是一种缘分,我斐家有不少产业,若有机会也想与白姑娘合作一番呢。”
“好说好说。”白拂客套着说道。
白拂敢保证这真的只是一句客套话。
但斐老夫人一个眼神,同乘的仆妇将一个清单递给了白拂,斐老夫人又道:
“这些都是我斐家的产业,白姑娘看看,哪些有机会合作?”
白拂:“......”
白拂嘴角微抽着接过清单。
借着车内灯光她大致扫了一眼,看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斐家果然豪横啊。
就没有他们没有涉及的行业,其中还有黄秋阳提过的药玉。
咦?
黄秋阳不说是盛家的产业吗?
怎么又是斐家的了?
到了灯会后,白拂找个机会撇开了斐老夫人,和找借口溜初来的斐公子在一家茶楼碰了头。
“难得约一次会,男朋友居然还带着娘,我白拂还真是活久见啊活久见。”
推开包厢的门,她佯作气呼呼地说道。
斐公子主动牵住她的手捏了捏,温声道:
“我的错,多谢你体谅,想要我如何补偿你?”
白拂爱极了斐公子这双足够当手模的玉手,笑着用力捏了回去,“容我想想,日后再找你讨要。”
两人吃吃喝喝笑笑,空闲的功夫白拂问起盛家与斐家的关系。
斐公子道:
“盛家与我外祖家是姻亲,因我嫡姐的关系,这些年斐盛两家合作比较多。”
白拂将斐老夫人给她的清单拿出来给斐公子看。
“你娘给我的,让我看看有哪些能合作。”
斐公子看了一眼,无奈叹口气道:
“这里一些是丹娘母亲留给丹娘的嫁妆,一些是盛家送我嫡姐的产业。”
前夫人的嫁妆啊。
白拂忽然觉得这清单有些烫手,她将清单放到桌上,“那我还是避嫌的好。”
斐公子嘴角牵了牵,没有反驳收回了清单。
白拂瞥了斐公子一眼,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转移了话题。
回去的时候白拂与小思小亮他们坐了同一车,路上两个小的叽叽喳喳说过不停,白拂听着他们说话有些神游天外。
斐公子收回清单的举动,说实话她没看明白。
是认同她说的避嫌呢,还是其它呢?
白拂直觉有其它。
因为斐公子每次提起小思娘就有些古怪,一开始她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不爽。
她撇撇嘴儿。
德行。
都说得不到的或者失去的是最好的,原来她的男朋友也不例外啊。
翌日白拂去了马球场。
今日有比赛,黄秋阳征求队友意见后一致同意白拂男装上场。
是黄秋阳的一帮朋友自己组的比赛,没什么幺蛾子,白拂打得很尽兴,结束后请一帮年轻小伙子到自己食铺吃饭喝酒。
田盱直在书铺门口,目睹白拂与一帮男子称兄道弟地走进铺子,半天回不过神。
若说她先前女扮男装是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可如今恢复了女儿生还这般不顾忌,整日与男子们厮混玩闹,这...
他不由地蹙起眉头。
“简直有伤风化!”他气愤道。
走在最后的秦十三停下脚,侧头看去,见对方身着白麓学院学子服,只淡淡扫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关于白拂如今的行径,说实话他也一时半会儿没法适应。
但听旁人这么说,他心里不知为何觉得不大舒服。
人家爹妈都不管,关你什么事!
这是他的态度!
这也是今日上场前白拂给他的态度。
说实话,白拂这态度让他有些羞恼,他明明是好心来着!
不过后来他在场上被白拂实力碾压得没了脾气--
有一种强者,不需要被世俗的目光束缚。
就如同他母亲那般。
他这般一想,便也觉得这事没那么难接受了。
白拂被大伙儿簇拥得太严实,根本没注意到田盱直,不过就算注意到她也不会在乎。
就如同她当初不介意田盱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般。
“为何你对白小姐总是如此苛刻?”
书铺里的邓元白也听到田盱直的话,不满蹙眉,“既然如此瞧不上别人,又为何整日来书铺占便宜?”
邓元白这话说得不客气。
他虽然也对白拂不拘小节的言行有些不解,但他与其它大部分学子一样,选择中庸之道,觉得既然受了人恩惠,就承了人恩情,对人无需太苛刻。
若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可以不来,互相眼不见为净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