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别来无恙”,江驰禹仰了一下脖颈,忽地冷笑出声,他说:“南后街一别,二小姐似又变了很多。”
容歌的心渐渐归于平静,她兀自向前走了两步,在泽也吃人的眼神下优雅的落了座,轻笑道:“王爷还是老样子,哪儿都没变。”
还是个容歌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人。
江驰禹蹙眉:“是本王低估你了,汴京的懒风果然会让愚蠢,二小姐离开了汴京,人也清醒了很多。”
容歌嘴角微僵,对江驰禹道:“我就当王爷是在夸人了。”
“小小的曲阳,被你搅了一场风波”,江驰禹眉目冷峻,道:“你是如何让韩宜年听信于你的?”
“三爷可从未听信于我,看来王爷对我还不够了解呢”,容歌吟声:“我的阿娘本就是韩家嫡女,韩老太爷是我外祖,三爷是我小舅,汴京容不下我,我自有我的去处,身为韩家人,我同三爷彼此扶持,又何来掌控一说呢?”
这点倒是让江驰禹颇为惊诧,他说:“韩宜年能稳坐韩家,有你一半功劳。”
容歌垂眸沉思,并未应声。
江驰禹又说:“韩宜年装疯卖傻,耍逗本王,自然也有你一半功劳,呵!瓷器的事也是你做的?”
“我说不是,王爷能信?”容歌撇嘴,讥道:“既然不信,又何必多问我,我知道王爷手段高明,可我今日造访,是带着诚意来的,王爷要是因为重重疑心就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手,未免让人不耻。”
江驰禹冷笑:“你还知道廉耻?”
容歌噎了噎,“比你清楚。”
“本王留下你的命,你非但不潜心悔过,还处处同本王作对”,江驰禹撩起垂下的袖子,摩挲着袖口,说:“从本王入河州以来,经你之手的事远不止一件。”
江驰禹太聪明了,从容歌登门,他便将一切容歌做过的,没做过的都捋清了。
无数条支流汇聚成河,清滟滟的一如江驰禹明镜般的心。
容歌故作平静,弯了弯眼角,上翘的唇角天真纯粹,她眨眼道:“王爷是要当着我的面数数吗?”
她灵动的模样无端拨了一下江驰禹沉郁的心尖,有什么东西荡漾开来,江驰禹忍不住紧了呼吸。
他压着声字字清晰道:“二小姐第一过,便是借着韩宜年动了玄铁的心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第二过,妨碍本王查案,但凡这其中因此出一点差错,你都得死;第三过,让韩宜年拿一些粗制滥造的伪证……都不知是些什么玩意,这是在挑衅本王。”
容歌轻舔了舔干燥的嘴角,淡声:“还有呢?”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江驰禹听见胸口“咯噔”一声,他搭在衣摆上的手一紧,望着容歌说:“第四过,也是本王要问你的,谁给你的胆子在碎瓷上动手脚?”
“呀”,容歌侧过身子,忽明忽暗之间翘起了二郎腿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啧声:“没错,我就是在挑衅你。”
江驰禹缓缓挤出两个字:“放肆!”
汉州之行前,江驰禹把李伽蓝视为灾星一类,那时的厌恶是发自内心的,他从来没那么讨厌过一个人,简直能烦死。
可江驰禹没记错的话,他从汉州回来后,李晖已经将无品无德的李伽蓝送离汴京了,诏狱再见,是她时隔四年,初回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