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浚伸手虚扶道:“子范不必多礼,我二人此次正是为了你的贪腐案子而来。”
朱据施礼起身,将二位老者迎入中庭,落座后下人送上酪浆果品,朱据吩咐下人退下关上庭门。之后再次下拜道:“据受此冤难,惶恐不安,是以闭门谢客,惟愿至尊圣明,明察毫末,还我清白之身。”
潘浚肃容道:“老夫今日与是公过来,就是为了此事,你老实说,这假钱是不是你做的?”
朱据叫冤道:“据出身吴郡名门,自幼饱读诗书,深受儒门教化,若说收些军中常例也是有的,但以假钱蒙蔽部下将士,据非贪婪愚鲁之人,怎敢做此等下作之事?”
是仪点头道:“子范素重清誉,这点我是知道的,以假钱蒙蔽部下将士何其愚蠢,非智者所能为也。”
潘浚面容有些缓和,道:“若真是你做的,老夫必定请有司论你之罪,绝不姑息。但若不是你做的,老夫也定将联合朝臣,上书至尊为你洗冤。”
朱据垂泪道:“多谢二位先生为我直言,据倒不担心至尊是否降罪,就是左将军幕府仓曹史张立与金曹史石休俱被校事府收捕入狱,吕壹小人,素来与我不和,就怕张、石二人被我所累遭遇不测。”
潘浚一拍案几道:“哼!吕壹小儿,专事欺君罔上祸乱朝纲,老夫早有心除之。去年老夫就欲设计于宴席之上击杀此贼,可惜消息泄露,被他躲了过去。至此以后处处躲避老夫,要不然早就杀了此贼以正朝纲。”
潘浚这老家伙也算是东吴朝堂的异类,东吴朝廷百官,即便是相互攻扞,都是背后下手,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就算是当年甘宁两军阵前射杀了凌操,后来甘宁投靠孙权,和凌操之子凌统同殿为臣,凌统想要报杀父之仇,也只敢在酒席之中假托舞刀挑衅甘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前和甘宁硬怼。
可是潘浚不一样,他觉得吕壹是祸乱朝纲的奸贼,就敢摆下鸿门宴想要当场杀了吕壹。而孙权得知消息之后居然不敢明令阻止老头,只是悄悄遣人告知吕壹,让他躲着潘老头。
甚至有人上书说老头和他妻舅蜀汉大将军蒋琬有密意,想要叛出东吴回归蜀汉。老头一点不在乎,照样在朝堂上神情自若,该喷就喷该骂就骂,而孙权居然也不以为意,反而把那个上书的卫旌给免官了。要知道卫旌可是担任吴蜀边境的武陵郡太守,地地道道的的封疆大吏守边重将,他收到的极可能是真实可靠的一手消息。
可孙权就是相信老头,认为他绝不可能背叛。由此可见,孙权也算是很有识人之明。
是仪接口道:“吕壹奸贼老夫迟早上书至尊诛之,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破案,还子范清白。”
潘浚点头道:“是公说的有理,老夫这就上书奏请至尊下令,由廷尉署和校事府共同审理此案,是公,这个案子你可要当仁不让。”
“朝廷大案,廷尉署当然要全程参与。”是仪一口答应。
朱据感激道:“多谢二位先生高义,据感激不尽。”
“我等也是为伸张正义,莫说是你,就算是小民百姓,若是蒙冤被曲也当出手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