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子厚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与我又有何干?”李定脸色稍定,有些迟疑道。
“其实这样一分析,就与都尉干系大了。”
“先生且请明言。”
“既然在左将军这里找不到作案的人手和工坊工具,那都尉觉得哪个地方具备制作假钱的条件?”马淳呵呵一笑,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道。
“难道说......是我铸钱监?”李定一惊,脱口道。
“正是都尉管辖的铸钱监。”
“不可能,各地铸钱监管理严格,所有工序皆有专人监制,再说除了钱塘铸钱监有大泉五百的模范,其余各铸钱监只能铸造五铢小钱。而钱塘铸钱监监司黄圃乃是至尊亲信,与我同为天子亲卫出身,一向深得天子宠信,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案?”李定大惊,手一抖酒盏滴溜溜掉在案几之上,酒水洒在他官袍上,顿时湿了一片。
“铸钱监如何管理,又如何铸钱,在下一无所知。只是在下知道,在整个大吴,自有钱塘铸钱监才有可能铸造假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器怎能善其事?左将军即便想铸假钱,又怎能凭空变出三万缗之多的假钱。都尉可明白大祸何来了吧?”
李定神色巨变,跌坐在席上良久不语。忽然见马淳神色泰若的看着自己,眼中凶光一闪,伸手向腰间刀柄摸去。
马淳见状微微一笑道:“都尉莫非想杀人灭口?马淳不过一寒门野士,被都尉杀了对都尉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是都尉须知朝中智谋超过在下之人不知凡几,若他日假钱案大白于天下,马淳固然已死,都尉一家可能全命否?”
李定闻言连忙放手起身对马淳拱手道:“李定鲁莽,请子厚先生恕罪。先生既然发现此案关键,定然有良策救李定,还请先生不吝赐教,李定感激不尽。”
马淳伸手扶起李定道:“这三万缗假钱既然已经引起如此巨波,那都尉的失察之罪定然难免。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都尉有心暗查定能察觉当中的蛛丝马迹,到时禀告至尊将功折罪,至尊宽厚待人,或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李定闻言感激道:“多谢子厚先生指点,李定这就去安排人手前往钱塘查访此事。他日若李定躲过此难定当治酒相谢先生,与先生共谋一醉。”
马淳提醒道:“都尉遣人前去钱塘千万莫要露出破绽,三万缗钱非是小事,钱塘铸钱监上下极有可能沆瀣一气欺瞒朝廷,若被发觉定然前功尽弃,都尉万万谨记。”
李定嘿嘿一笑道:“先生放心,这分析案情指出关键李定比不过先生,刺探消息李定却是拿手好戏,莫说大吴境内下属钱塘铸钱监,就连曹魏那边当年李定也安然无恙的走过几次......,嘿嘿,不说了,李定告辞。”说完起身出门而去。
马淳看着李定离去的背影,心道:看来东吴朝堂真的是藏龙卧虎,就算这名不见经传的水衡都尉李定,也是一个狠角色,若不是刚才自己用言语挤住他,真有可能翻手一刀将自己砍了。从他的话里可以断定,此人还曾是深入曹魏的密谍。不过这样一个出身密谍的官员,怎么可能对手下做的事毫无察觉?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马淳怀着一丝疑虑和不安回到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