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流民?这是怎么回事?”马淳一惊,追问道。
那卫士砰砰砰磕了几个头道:“确实是对岸流民,因他们属于朱崖县百姓,咱们县里不能收留,便游荡在城外荒野。卑下们可怜他们衣食无着,便私下里让他们夜里居住在田边看护庄稼的草棚里。”
“那他们如何过活?”
“他们会帮着卑下们修补围墙换一些食物,有时候城里百姓也会让他们帮着做一些临工,勉强也能活下去。因为咱们县里百姓多数曾经做过流民,卑下等要不是遇到县君您,也跟他们一样四处逃难,他们苦苦哀求卑下,卑下实在不忍心,大伙一商议,就把他们留下了。”
“可是对岸百姓不去合浦等郡,怎么会冒死跑到咱们岛上来了?这里不还是朱崖郡吗?要是府君知道情况,下个照会,咱们不还得将他们送回去?”
“县君啊!您不知道吗?咱们忠义县对待百姓是一等一的好,名声早就传到对岸去了。早些时日人家不知道,只有零零落落的流民坐着竹筏逃过来,县里周大吏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又派人把他们送了回去。结果这几个月不知怎么的,逃过来不少人,县里照应不过来,只好把他们赶走了事,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了。”
“这我倒不清楚,不行,我得去问问周吉到底怎么回事。”马淳说罢,下了瞭望楼,直奔县寺。
来到县寺,马淳叫人把周吉叫过来。
不一会,周吉进来,马淳问道:“顺祥,城外的流民怎么回事?”
周吉苦笑道:“淳哥,我这两天也正寻思想跟您汇报这件事,都怨我,弄的现在这副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可能跟咱们忠义县也有关系。”周吉想了想,缓缓说道。
原来当初马淳为了平稳接收岛上疍家人迁移到琼山忠义县里,因为粮食不够,所以让柳荣带着随侯珠去郡府找陆胤换了一批粮食。陆胤贪图宝物,当即同意换给他们一万石粮食。
可是朱崖郡是个穷郡,统共只有朱崖县和忠义县两个下属县,忠义县属于自治地方,又是开拓时期,还用宝物向他换取粮食,他只能把主意打到朱崖县这里。
陆胤倒空了整个郡府粮仓,才收集了五千石粮食,不得已又向周边郡借了五千石,才凑足了马淳需要的一万石。
可是有借有还才能再借不难,这五千石粮食要还,郡府粮仓里不仅是府库常备粮食,还有郡兵的军粮。没有了粮食,那些大头兵可是要兵变造反的。
陆胤胆大包天,权衡利弊之后竟然下令增加一倍赋税,百姓不堪重负,于是纷纷逃亡。
可是周边郡县百姓本就生活困苦,又怎么有能力接收这么多流民。那些地方豪强却又只招收青壮男女,老人和孩子一概不要。许多流民不到最后是割舍不了家中老幼的,不肯投靠豪强坞堡。
这时候忠义县的名声就传到了他们耳中。毕竟琼州海峡距离不远,很早以前就曾经有一些活不下去的流民偷偷的坐着竹筏来到岛上。马淳一向善待百姓,可是因为同属一郡,接收朱崖县的百姓会导致陆胤不满。
这个时代又不像后世,有打工一说,只要没有防传印信离开居住所在地,就立刻会被官府认定违法,成为流民。所以县里的政策就是凡对岸朱崖县百姓,招待一番礼送出境。
这些离境的流民对在忠义县的遭遇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感恩戴德,纷纷宣扬忠义县君马淳的仁德。两相对比之下,流民们更加向往来到岛上,于是想方设法拖家带口偷渡过来。
一开始县里的官吏还按照老规矩驱赶流民,可是当他们知道了流民们的遭遇,在他们的苦苦哀求下便逐步改变了主意,对偷渡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吉是吃过朱崖郡官府的苦头的,他更加仇视对岸官府,对流民们的遭遇也愈发同情,索性就放任不管,任凭他们在岛上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