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伙计又道:“就还挺奇怪的,那人好像不知道疼一样,秦公子的那一拳看着就很用力,那人被打了一拳,都撞到楼梯围栏上了,就跟个普通醉汉一样继续晃晃悠悠地下楼走了。”
唐宁微微歪头思考了一下,又问:“他没还手?”
“没有。”伙计摇了摇头道,“所以很奇怪,那人看都没看秦公子。”
“那个秦公子打的是哪儿你还记得吗?”
“额,应该是头,好像是……耳朵后面一点吧。”
“好,谢谢。”
就在这时,二楼响起了碗碟破碎的声音,瞬间整个陶然居都安静了,只听得从楼上传来一个男声大声呼喊着:“小爷不管你们从哪儿弄来这桃花醉,今儿个爷必须要喝到!”
“是是是,秦公子您息怒,还请您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去找,马上去。”掌柜赔着笑安抚那秦公子的情绪。
唐宁瞥了一眼二楼那声音的位置,因为背着光看得并不真切,只堪堪看出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那就是你说的秦公子啊?”
伙计咽了咽唾沫,道:“正是。”
“嚯,还挺麻烦,看来你们这陶然居也不安生嘛。”
唐宁挑眉,瞥见那剪影旁边被吓得空出了一桌,便拍拍伙计的肩膀,指着那客人刚离开的桌子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那张桌儿,再给我拿坛女儿红来。”
“哎哟,姑娘,可使不得,秦公子边上……您三思啊。”伙计一惊,努力劝道。
“无妨,你就按我说的做吧。”
唐宁勾唇一笑,少女满不在乎地整了整衣衫上楼,径直走到了秦安岚隔壁那一桌,少女一身胡服,大大咧咧地就拉开板凳坐了下来。伙计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末了偷偷瞄了一眼秦安岚。
秦安岚情绪还没缓和,正巧看到了伙计那一瞄,当即拿了一只酒杯就扔了过去,将那伙计的额角砸出了一个血口,冲着伙计破口大骂道:“看什么看!小爷的酒拿不来你们就别开这酒馆了!”
正说着,秦安岚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唐宁,十五岁的少女面上还带着一股稚气,一双凤眼眼尾飞扬,已然可见冷厉之风,穿着一身干练的胡服,挽着个高马尾,正拿着茶壶给自己斟茶喝。
“秦公子一向如此盛气凌人的吗?”少女看了眼匆匆跑来的伙计头上的伤口,吹了吹并不烫的茶水,幽幽道。
“哟呵,小爷的事何时轮得到一个女人来管了?”秦安岚眼神不善,不屑道,“女人就该乖乖回家伺候男人,你家人没教过你吗?”
“啊,要是你这种男人的话,我一定直接伺候给你送终。”唐宁喝了口茶淡淡道,糯米普洱,还不错。
“爷给你脸了是吧?”秦安岚暴起直接冲到唐宁跟前,举起拳头就要打。
凌厉的拳风呼啸着划过唐宁的脸,那一记重拳却没有砸到她的脸上。
唐宁放下茶杯,皱眉抬头,便看到一只纤长的大手挡住了秦安岚的拳头,顺着这只手看向它的主人,是一名气质清冷的年轻公子,一身儒生打扮,精致的丹凤眼此时正蕴着寒芒盯着暴怒的秦安岚。
“欺负姑娘似乎不是君子所为。”
秦安岚被激怒了打出的那一拳非常凶,寻常人吃不住,如果结结实实地挨了,只怕是要吃点苦头,倘若是击打在头部,那么吴羡宗颅内出血就可以解释了。
唐宁心中有了判断,微微一笑冲那年轻儒生道谢:“多谢这位公子,不过,就凭他的身手还伤不了我。”
听到女子这话,秦安岚更觉是挑衅,扬手拍开年轻儒生的手,一把揪住唐宁的衣领子,照着唐宁的脸就是一个耳刮子扇了上去。
“臭婆娘口气还挺大!”
不料扇人耳光的手还没碰到唐宁,就见唐宁照着他揪着衣领的手腕内侧一个手刀,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开始蔓延,秦安岚被迫松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唐宁就抓住了他伸过来还没收回去的两条胳膊使劲一抖,就跟拉面师傅甩面条似的,只听咔啦两声响,秦安岚的双臂像面条似的软趴趴地垂了下去。
“啊!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打我!”秦安岚跌坐在地上,痛呼出声,大声地叫嚷着,惹得守在门口的秦府家丁也闻声赶来。
“你是什么人?敢动我们庆国公府的少爷!”一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冲上楼来,约莫十来个家丁将唐宁和那年轻儒生团团围住。
“好痛!把这个女人给我绑了,我要杀了她!”秦安岚依然在叫嚣。
那儒生公子自打唐宁说秦安岚伤不了她之后便开始看热闹模式,此时也是满不在乎地环顾了四周,干脆坐了下来,拿过有幸还没遭殃的茶壶斟了杯冷茶喝。
“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少爷啊。”唐宁一脚踩着条凳,吊儿郎当地笑着,像极了个地痞流氓,“不知小少爷又知不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啊?”
“谁敢给小爷定罪?你吗?”秦安岚疼得直哼哼。
唐宁歪头一笑道:“小女子不才,玄鹤司辛字班唐宁,奉命查办通政使司左参议吴羡宗大人死亡案,不知秦公子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玄鹤司?”
“什么吴羡宗?跟我有什么关系?”秦安岚梗着脖子怒吼道,“你凭什么抓我?就一个小小青羽卫,你就不怕国公府直接把你压死?”
秦安岚认得吴羡宗,三日前他也喝多了,就记得自己用了吃奶的劲儿打了人脑袋,那吴羡宗也不还手,晃悠着就走了,跟梦游似的,秦安岚记得他被打的时候还翻了白眼,他也很慌,害怕自己打死人。
“巧了,我唐宁一个光脚的平民,还真不怕你们这些穿鞋的达官贵人。”唐宁笑意渐淡,冷冷地看着秦安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