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矮下身子在树干近地面处刻下三角,才起身走到赫连莘身侧,就见这一小片泥地植被少很多,杂草也是稀稀拉拉的,似乎是因为常年被踩踏,土都压实了,长不起植物来。
蹲在车辙印旁的赫连莘伸手比划着车辙宽度,沉思片刻道:“四道车辙,车轮很宽,载了重物。”
“还有马蹄印。”萧谨言拨了拨不远处几丛野草,一个隐隐约约的马蹄形压在其中,已经开始泛黄的草茎被拦腰踩断,蔫蔫地低垂着,“是辆大车。”
“走,顺着车辙再往前看看。”赫连莘起身。
萧谨言环视一周,赶紧跟上,这山谷也不小,到处都是树木,若是不做好标记,一不留神很容易迷失方向。
“诶,小赫大人,那诸葛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萧谨言突然想到诸葛子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试探性地问道。
“嗯?”赫连莘淡淡道。
“就是县衙那个仵作姑娘。”萧谨言又往前一大跨步,跟赫连莘并排走着,拿那一双杏眼悄悄瞄他,“讲医理和验尸的庞教习老说我们一个个都不开窍,天天念叨呢。”
赫连莘听出了萧谨言这话的意思,失笑道:“是还不错。”
萧谨言一看觉着有戏,眼神一亮准备趁胜追击:“那小赫大人你说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赫连莘忽地止住脚步,抬手拦住萧谨言,萧谨言说了一半的话也被迫吞了回去。
她也听到了,是不寻常的风声,伴着悉悉索索的树枝、叶的摩擦声。
“有人。”萧谨言低声道,语气十分肯定。
赫连莘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垂眸仔细听了听声音的方向,蓦地抬眸,脚下一蹬就跟着那声音蹿了出去。
萧谨言也不敢耽搁,从身上摸出了几枚铜板,当飞刀似的射到了高处的树干上,赶紧跟上赫连莘,一路也不忘隔一段就飞一枚铜板。
没办法,来不及做三角标了,姑且先用着铜板吧,还好萧三小姐不是个财迷。
追了约莫有半柱香时间,赫连莘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来了,这人似乎是有意吸引他们的注意,明明轻功极好,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人,要引他们去哪里?
赫连莘不敢贸然继续跟进,停在一处大樟木下,萧谨言也勉强跟上,抬手往樟木上也钉了一枚铜钱,又摸了摸衣襟内袋,这回是真没东西做标记了。
“小赫大人,那人好像跑了。”萧谨言四处打量了一番,没再听见声音。
赫连莘轻轻点头,那人这回没等他们,径自跑了。
正纳闷呢,赫连莘忽然眼神一动,望向不远处一个方向:“又有人来了。”
萧谨言沉下心来听了听,有木制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有人交谈的声音,应该至少有两个人。
二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不远处两名年轻人皆是一身布衣,一人在前头拉着一辆板车,另一人在后面推车,板车上盖了块脏兮兮的灰白色棚布,轮廓颇为不规则,看不清楚布下是什么东西。
“窦哥,咱们这也太麻烦了,一会儿还得把土填上。”前面拉车的年轻人抱怨着。
后面推车的年轻人咳咳往一旁的树丛里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才说:“那没法儿,咱那山洞让人发现了,还咋往里扔呢?”
萧谨言矮着身子躲在灌木丛后头,从树杈间瞅见那年轻人的动作就是嫌弃地一皱眉。
“你呀,别叨叨了啊,赶紧干完活,回去咱哥俩问工头儿讨碗酒喝。”
听了这话拉车的年轻人似乎高兴了些,眉梢都挑了起来,二人拉着板车又绕过两棵大树,那推车的年轻人就喊住了前头拉车的。
“行了,六子,就这儿吧。”
两人就地放下板车,一掀那张棚布,板车上赫然是一具僵硬的男尸。
跟着躲在树后的萧谨言和赫连莘见状俱是脸色一黑,那两人开始掘坑,萧谨言转头用眼神询问着赫连莘,要不要把这两人逮起来?
赫连莘却是轻轻摇头。
“别打草惊蛇,一会儿我跟着他们,你把尸体弄出来,等我回来一起带回去。”
萧谨言轻点小脑袋,表示明白。
二人便蹲在稍远处等那六子和窦哥把坑挖好了,又合力将尸体扔了进去,将土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