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乔锦之连饭都没吃,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余下宅子里其他三人一头雾水。
庭兰怕他晚上饿着,特意把饭菜留了一份搁在堂屋门口,小厨房里也温着一笼凤凰包。
不过最后吃上凤凰包的却是半夜肚子咕咕叫的萧谨言。
萧三小姐馋那一口咸蛋黄馅的夹心馒头,摸黑去了小厨房,刚揣着两个凤凰包走出来就撞见了半夜出房门的乔锦之。
乔锦之手里托着庭兰先前放在他门口的饭菜,这会儿都凉透了,看样子这位大少爷是要直接收拾掉他们。
“老乔,你怎么啦?”萧谨言倚着垂花门,张口咬了一口凤凰包,咸甜咸甜,好吃得萧谨言直眯眼。
乔锦之倒了饭菜,把碗筷浸在了水桶里,抬头望了一眼几近正圆的明月,长叹一口气才道:“心里不舒服。”
“能说就别憋着,说出来会好些,不方便说的话你就当我没提。”
空气片刻凝固,过了许久萧谨言一只凤凰包都吞下肚了,才听到乔锦之幽幽道:“我今天去华家见到华菁菁了。”
萧谨言眨眨眼,问:“华家?就是你师兄失踪的女儿啊?”
“嗯。”乔锦之点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她被人贩子抓住卖给山里的村民当媳妇了。”
萧谨言瞪大了眼睛:“等等,那姑娘不是平民吗?怎么可以买卖啊?”
“呵,对于那些败类,只要能挣钱,卖的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乔锦之冷笑。
“所以你在为这件事生气吗?”
“不是。”
萧谨言歪头,闹不明白乔锦之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乔锦之半张着嘴半晌才又说:“你不知道,华菁菁精神极差,连她爹娘都认不得,整个人瘦得脱相,落了一身毛病,那帮畜牲还……把她的牙齿,全部,拔掉了。”
听到这里,萧谨言倒抽一口冷气。
“这不是造孽嘛!”
“谨言,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刁民呢?”乔锦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语气极尽嘲讽,“一面抱怨着娶不着媳妇儿,一面扼死新生的女婴。”
萧谨言看着手里剩下的小半只凤凰包也没了胃口,索性全塞进嘴里嚼了嚼勉强咽下,伸手搭上乔锦之的肩膀。
“哎哟,你拍我能不能轻点儿!”
“老乔,要我说,这种人不是蠢就是坏,要不就是二者全占。”
失眠的乔锦之终于在天蒙蒙亮时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此时大院里只剩下他一人。
萧谨言要去玄鹤司当值自是不必说,庭兰则是去市集采办日用了。
再说纳兰栩,赶着饭点去寻李兰舟赴约了,二人在城里最大的酒楼闲云居喝了顿小酒,便赶去了城郊的跑马场。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赌马,下个月各家各户都要开始忙年节前的准备便没有工夫来看跑马了,因此看台上的人比之上次又多了不少。
“纳兰兄,先坐吧,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李兰舟拉着纳兰栩跑到了老位置,看到一早就落座了的狄荣还熟稔地打了招呼,明显没有了上一回的别扭。
纳兰栩冲狄荣一拱手算是见过礼,转头微笑道:“那我去周围稍走一走,今日天寒,若是一直坐着,我怕是一会儿腿僵了都站不起来。”
这话配上纳兰栩清瘦的身形很有说服力,李兰舟只是点点头没有多在意,抓着狄荣聊起了国子监的事。
纳兰栩自顾自下了看台,在楼梯上迎面碰上了一身枣红色金丝绣织锦袍的大皇子公孙靖淳,这回除了大皇子的近侍,公孙靖淳身后还跟着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看打扮是个文人。
碰上皇子,纳兰栩很自觉地在楼梯拐角处停下了脚步,微微低头退到角落,让公孙靖淳先行,就听公孙靖淳经过时正和那青年男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