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在自己学生的文章后面署名,没有经过她指导或者说她个人改动很小的作品,她从来不会自认为是指导老师。
近乎严苛的对待自己和学生,也让她在学生缘这方面很差,差到有人背地里叫她“死人脸”的地步。
一成不变的教师装,冷漠无情的面孔,古板的发型,甚至连批改作业的字迹大小,都像是用格子框住一般,从来不越线。
遇上差得过分的作业和试卷,她当场就会撕掉,要学生重做,也因此她的风评一直不好。
但是教学实力很强,强到让学校忽略她的缺点,让她当了实验班的老师。
同时还是程鸾的妈妈。
这是林间对刘芳老师的所有印象。
说实话,他不希望有这种语文老师,现在的语文老师就很好了,不管林间上语文课的时候做其他科目的作业,也不管林间考试到一半时间就交卷。
林间的语文老师叫郑文芳,名字看起来是个女的,实际上是男的,平时很注意收拾自己的仪容仪表,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保持着每天刮干净胡子的习惯,脸色保养得跟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差不多。
他的教学理念跟刘芳老师有很大区别,认为文字应该有趣和与时俱进,被强迫着学习的知识,已经落入了死胡同,没有变通的可能,撞到墙壁就是死路一条。
两人的争执从管理班级上也能分出胜负来了。
刘芳带成绩优秀的一二班,郑文芳带成绩普通的五六班。
如今为一个辩论赛指导老师的名额,得卖自己学生才能混上!
说实话,林间都觉得自己的老师挺可怜的,他那种教学方式得遇上主动且掌握了个人学习方法的学生才有用,对大部分学生进行放养式教学,养出来的肯定是歪歪扭扭的盆景树。
社会需要的是栋梁,不是盆景。
也是因为郑老师的放养,林间才对他的“出卖”没有产生多少不愉快的心情。
柳芽对林间的无视行为生起了闷气,嘟着嘴在抽屉里的塑料袋上狠狠地抓扯揉扭,好像是把里面装着的东西当成林间一样。
陆陆续续,接到通知的学生都到了课室里,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对能够坐下上百人的多媒体大课室而言,十分空荡,但是不少同学喜欢独处,坐着的位置很分散,稀稀拉拉的占满了座椅,而且男女生之间泾渭分明,以过道作为分界线,男左女右分别开来。
林间有些庆幸他当时没有坐到柳芽身边了,要不然那边就他一个男生,那得多尴尬?
老师们要准备材料,来得慢一些,大概在放学铃响十五分钟之后,第一个老师才到达。
最先来的是刘芳,一丝不苟迈着距离几乎一致的步伐,每一步皮鞋都要留下响亮清脆的一声“咯噔”才肯饶过踩过的水泥地,走进课室之后,她扫了一眼课室里的人群:“怎么蓝心玉没到?谁负责通知的?”
李立言举手道:“她很快就来了。”
刘芳抬手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内不来,取消她参赛资格。”然后对林间笑了一下说道:“我看了你的话术,相当精彩,所以让你进来,希望能给我们学校带来一些惊喜。”
不等林间表态,她就低下头去,开电脑和投影屏,坐下整理手中的材料,不再看学生。
林间有些受宠若惊,以前他对刘芳老师的印象都是死板的,好像从来没有对谁露出笑脸,包括她的儿子程鸾。
这一笑肯定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林间环视一圈,果然周围的同学看他的眼光里都有了一种叫做斗志的东西,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调动起学生的情绪了?这就是曦光中学顶层教师的实力?可怕可怕!
随后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一班的蓝心玉同学在五分钟内赶到,看样子的确有急事,赶来时候跑得有些呼吸急促,然后是三四班的语文老师陈涛,林间的语文老师是最后一个来的,凭着一个学生的关系混上了指导老师的位置,可以说是曦光中学独一份待遇了。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跟大家说说十一月中旬的‘巧舌杯’辩论赛相关事宜。”桌上的刘芳老师已经打开了投影屏,两位老师坐在讲台下方像个学生一样乖乖听讲。
室内窗帘关上,只有投影屏上的光芒,照亮着课室和讲台上的老师,不集中注意力都不行。
“相信大家也知道了,咱们选择的辩题是‘全面发展与特长’,选择了反方,发展特长,在主办方放出辩题之后,市一中就表明了他们会选择这道命题。”
台下的学生听到这句话开始有了一些议论。
刘芳老师打断了学生的交头接耳:“别不看好自己,努力一把,争取一个第二名出线的机会,这个命题有了市一中的参与,其他学校是不会再派出最强队伍参赛了,我们还是有一拼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