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风林直接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崔覆野感到愤懑和惶恐不安。
可他也知道,别说是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崔家还在全盛时期,他也不可能是王风林的对手。
现在,不只是林叶在思考王风林下一步的举动,崔覆野也不得不思考。
因为他从王风林的眼神里就已经看出来,这个人要把他算计进去。
如果,王家单纯的是想要杀了林叶,其实没必要搞出这种动静来。
崔覆野知道王家的实力有多大,知道王家的底蕴有多深。
他也曾听闻过,王家控制的江湖势力就藏于江湖,许多看起来不可能与朝廷作对的势力,实则是王家控制。
所以,林叶现在的修为纵然已可匹敌武岳境的强者,但王家能拿出来的武岳境,怕是只靠堆人命也能把林叶堆死。
但,有必要吗?
林叶不是王家的目标,王家的目标是破坏天子布局。
云州这里是天子要走的第一步,理所当然的是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能把天子在云州的布局破掉,杀不杀林叶,只是顺带的事。
崔覆野比其他人更明白,王家在这个时候出面是为什么。
因为王家的领袖。
如果在天子有第一个大动作的时候就选择退避,那么接下来,王家这个领袖就会一步一步的被天子逼成孤家寡人。
那么多勋贵旧族都看着王家呢,那么多人都指望着王家呢。
王家不能失去领袖地位,那就必须要有所作为。
云州如果挡住了天子,那么江南繁华富庶之地他们就也能保的下来。
崔覆野深知,王家现在和天子的对抗,实则还在彼此试探。
哪怕涉及到了林叶这样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也依然是在试探。
这种事,不到最后鱼死网破,都可称之为试探。
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步,谢家当年做了些什么,王家也只能是按照谢家打的样再干一遍。
可是王家当然知道,他们没有把握推翻皇族,如果有,他们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被动的防守着。
而这,就又不得不说起,十几年前天子的装疯卖傻,天子的韬光-养晦。
那时候,确实连王家都给骗了。
当今天子硬是靠着这样一招妙手,把对皇族无比不利的局面扭转过来。
那个时候,王家有能力换天子,那个被他们推出来,摆在明面上做了三朝宰相的人,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那一手棋,王家下错了。
当时在歌陵城里,有资格竞争皇位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王家的人觉得,这些一直都在歌陵城的皇族,相对来说不好控制。
这些皇族出身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接触在学习如何控制权力,而如当今天子那样的出身,更容易被王家把持。
这一手棋走错,直接导致了现在勋贵旧族的被动局面。
关键是,当今天子实在是太会演戏了。
在他还没有实力的时候,他演了一个荒诞无谋,昏聩无度的白痴皇帝,骗过了所有人。
而之后,每一次他有了动作,他都会表现出一副诚恳至极也是被逼不得已的样子。
他在勋贵旧族面前的表演,毫无表演痕迹。
他能让他的对手们相信......朕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再触碰你们的利益,这都是为了江山长远,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多少次了,朝臣们被天子这演技骗的深信不疑。
想想拓跋烈吧。
拓跋烈为什么到最后起兵显得那么仓促,连输都显得输的那么仓促?就是因为天子在对拓跋烈动手之前,还在演着拓跋烈的知己兄弟,手足情深。
拓跋烈在最后那一刻,心中可能还在想着,天子对他动手也是逼不得已。
崔覆野想到这,深吸一口气。
天子可怕,王家也可怕。
别说那位被称之为不动如山靠山王的王家家主王洛神,就算是王风林的城府心机,都可能有点底气与天子一战。
他现在必须推算出来,王风林要把他推到什么地方去。
他只是回来看个热闹,又不想自己跳进坑里去。
正在思考着,客栈的小伙计小心翼翼的到了门口,轻声说有客人求见。
他说了一声请人进来,猜测着应该是王风林派来的人。
进门的这个,正是王风林手下景然。
风头不好,景然就立刻回来了,没有继续去冒险。
“崔公子。”
景然俯身行礼,态度上看不出任何的虚伪,足够真诚足够敬重。
王风林问道:“你是?”
景然道:“我家少主前两日才和小公爷见过面,我这次来,是奉少主之命,想求崔公子帮个忙。”
崔覆野心里一紧,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只要是小公爷的吩咐,崔某人自会不遗余力,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
景然随即说道:“少主说,想请崔公子写几个字。”
“写几个字?”
崔覆野眉头微微一挑,他问:“写什么字?”
景然凑近些,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崔覆野的脸色随即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只是,这脸色上的变化,都是他演的。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喜怒哀乐轻而易举的在脸上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