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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月出国的时候, 和祁寻提过，如果她父母有事，他能不能帮忙关照一下。

她很少对他提要求, 祁寻当然会答应。

这天，祁寻去了姜家，他买了名贵的礼物上门，他微笑看着姜母。

“我之前工作太忙, 很久都没有拜访过您，您不怪我吧？”

姜母知道，姜锦月在娱乐圈之所以这么顺利，离不开祁寻在背后的帮忙。

祁寻一直在为姜锦月保驾护航，他可以说是对姜锦月最有助力的人。

姜母立即笑了：“怎么会？锦月经常和我们提起, 你帮了她很多，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听到姜姒, 祁寻目光一顿，看了过来。

“姜姒平时从不回家, 这也就算了, 她怎么能在发布会上打她姐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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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寻黑眸微沉, 他莫名不想听到有人讲姜姒的坏话。

祁寻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又寒暄了几句, 姜母看了看祁寻的脸色, 故意开口。

“你是锦月的朋友，还对我们这么好, 姜姒那丫头就是个没良心的，我是她的亲人，但她做的事太让人寒心了。”

姜母摇头：“锦月这孩子就是懂事，她缺什么从来不讲，总是一个人藏在心里。”

“之前拍戏的时候，她为了钻研演技，看视频看到很晚，经常累得睡着了。”

姜母继续开口。

尤其说话的人还是姜姒的亲生母亲。

姜母还想继续说下去, 祁寻皱眉, 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锦月有没有和你们提过, 她在国外需要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太阳穴隐隐跳着。

“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影后啊……”姜母记起来了，“对了，那个影后叫夏曼意，她长得很漂亮。”

“可惜她很早就去世了。”

“别人都不知道锦月私下有多努力，她以前拍戏，经常会看一个影后的视频，模仿那个影后的神态。”

“她平时还经常揣摩影后的表情和动作，那些人都不知道锦月背后付出了多少……”

祁寻随意一问：“哦？她经常看谁的视频？”

姜母点开影后的视频，给祁寻看：“这就是那个影后。”

祁寻一瞬不瞬地盯着视频，他看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一秒。

他无意识地按压着他的掌心。

听到这个名字，祁寻猛地抬头。

他的声线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你说谁？”

祁寻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反常，他竭力压下异样：“能给我看看那个影后的视频吗？”

祁寻对母亲的印象轻而模糊。

她是个戏痴，沉浸在角色中无法自拔，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仿佛一只翩跹的白蝴蝶，那些戏里戏外的世事轻易就压碎了她的翅膀。

祁寻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他母亲的消息。

力道有些重，皮肤呈现着苍白的色调。

半晌，祁寻轻轻地说了一句：“她很漂亮。”

他从小就是在缺乏母爱的环境下长大。

一个念头倏地掠过祁寻的脑海。

姜锦月和他母亲一样，说话时经常会挽起右侧的头发，露出耳边的红痣。

她们思考问题时，都会习惯性点一点自己的鼻头。

极少人知道，她是他母亲。

他恍然记起了她的结局。

这个光芒四射的影后，离开人间时，并不如众人所知的那样圆满。

姜母说姜锦月经常看他母亲的视频，那这些相似的举动，是姜锦月不经意做出的？

还是刻意而为之？

不知道为什么，祁寻不敢再想下去。

还有……

她们都穿过相同的旗袍。

祁寻垂下眼，薄唇不自觉轻轻绷着。

在电话即将挂断那一瞬，他才平复下心情，接起电话。

姜锦月率先开口：“你在工作嘛？”

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知道祁寻向来工作很忙。

祁寻匆匆告别了姜母，他离开姜家，扯了扯领带，才觉得窒息感稍散。

暗昏昏的夜里，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电话是姜锦月打来的。

祁寻第一次犹豫了。

“怎么了？”

姜锦月的嗓音很甜。

这时，祁寻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停顿了几秒，祁寻开了口：“你……”

他想和往常一样关切地问，姜锦月在纽约过得好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怎么想问出口了。

“你心情不好吗？”

沉默了几秒。

祁寻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有些急切，他放缓了语调：“没什么。”

他想知道，这些肯定是他的错觉。

姜锦月看他母亲的视频，只是偶然，她明明这么天真单纯，他不应该揣测她的真心。

姜锦月敏锐地察觉到，祁寻的情绪有些不对，她压低了嗓音，担忧地问。

挂了电话，一种不可名状的烦躁涌上祁寻的心底。

他猛地一踩油门，疾驰在黑夜里。

冬日天光暗得极快，明明还是傍晚，却已经泛上青灰色。

“我只是……”祁寻低低笑了声，声音一如往常般散懒轻佻，“有些想见你了。”

姜锦月放下心来，她撒娇道：“我还有事要忙，你想我的话，我们以后视频聊天好不好？”

祁寻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陆家。

姜姒住的地方。

祁寻唇紧抿，他的车子一直往前开，急急驶去，万家灯火似影子般后退，他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过了很久，车子猛地停下。

祁寻扫了周围一眼，看清他现在在哪里后，他神情错愕。

祁寻怔怔地看着陆宅，他不知道他在黑夜里待了多久。

但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祁寻隐约听到陆宅里传来一些声响，似乎有人走了出来。

他真的昏了头，才会在这时来到陆家。

祁寻想立即离开，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却久久没有动作。他心里悄悄浮起一个不想离开的念头。

他竭力想把它压下去，但很快，又无声地漫上来。

一声又一声太太，给这黑夜平添几分热闹。

祁寻半阖着眼，旁人的热闹，他头一次仔细地听着。

又过了一会，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太太，这是空运过来的水果……”

“太太，琉璃花瓶放在这里可以吗？”

“太太，这条路已经打扫了三遍……”

姜姒。

祁寻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

郑管家看向后视镜，皱了皱眉：“太太，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陆宅的门一道道开了，一辆车开了出来。

祁寻下意识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却忍不住盯着那辆车。

车窗旁的那个人，小脸雪白倨傲，她撑着下巴，像一只惫懒的猫。

过了一会。

“等会先不要去1938。”姜姒忽然开口。

她今晚出门准备去一家名为1938 的店。

从他们离开陆宅的时候，车子就一直跟着。

姜姒回头，她辨认出那辆车，好像是祁寻的车。她不高兴了，怎么哪哪都有这个讨厌鬼。

她有些不耐烦：“不用理他。”

姜姒重新阖上眼：“先去后面那条街。”

等甩掉祁寻她再去那里。

郑管家应了，他心里暗暗思索，等会他一定要保护好太太。

那家店收藏了很多民国的东西，却从不售卖，仅限观赏。

店的名字非常与众不同。

店的主人更是神秘，从未露过脸。整家店都笼罩着神秘的气息，不禁让姜姒更好奇了。

他跟着姜姒的车离开。

这是他今晚做的第二件错事。

祁寻第一次觉得，他就像一个阴暗的跟踪狂。

祁寻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开车来到陆家楼下。

这是他今晚做的第一件错事。

郑管家下车，为姜姒开了车门，郑管家恭敬地撑着伞，弯腰等她下车。

这时，一双绣着金线的高跟鞋轻轻踏在地面上。

高跟鞋的主人，雪白的脚背弓起，仿佛单薄又精致的蝶翼。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黑色的宾利在lv大厦前停下。

不知何时，已经入夜了。夜空飘落着细小洁净的雪花，空气有些潮湿，寒气入骨。

灯光在她脸上晃动，显得她的脸愈发精致。

看到这一幕，不知怎地，祁寻呼吸快了几分。他低头，竟有些不敢再看姜姒。

祁寻平复下心情，他才上前几步，散漫地笑道：“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今天姜姒穿了一身豆绿色的锦缎斗篷，帽子边缘细细密密缠绕着天鹅绒。

或许是因为下雪了，她戴上了帽子，半掩着脸，旁人仅能窥见侧脸的那一钩白皙。

在簌簌雪声中，姜姒轻轻地摘下帽子。

祁寻：“……”

大厦里全是奢侈品店，姜姒抬步，往其中一家店走去。

她想到什么，回头瞪了祁寻一眼，凶巴巴道：“你别跟过来，我一看你就觉得烦。”

姜姒趾高气昂地环着臂：“你是跟踪狂？”

祁寻无法解释他今晚为什么来这里，他只转移了话题：“姜小姐晚上来这里买东西？”

姜姒把头偏开，鄙夷道：“谁准你这个跟踪狂跟我说话的？”

他们都忍不住看向姜姒。

祁寻一直凝视着她，他没话找话：“姜小姐看中什么了？我都可以帮你买下。”

他以为姜姒不会理他。

祁寻步子一顿。

每次见到姜姒，她总是把对他的讨厌表现得明明白白的。他苦笑了声，等姜姒进去后，才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虽然外面下雪了，但奢侈品店里的人还是很多。

“今晚大家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他付钱。他这人最喜欢帮别人买单，大家千万不要客气。”

祁寻：？

店里的人讶异地看过来，说话的是刚才那位非常漂亮的小姐，有的人不禁问道。

没想到，那个娇艳的人竟然回头，乌黑的眼睛落向他，嗓音娇软：“什么都可以？”

姜姒第一次没对祁寻发脾气，他有些晃了眼：“当然，为姜小姐买单，是我的荣幸。”

下一秒，姜姒看向店里的人，她纤白的小手一指祁寻，理直气壮道。

祁寻的笑声有些哑，他一直在笑，胸腔微微振动，尾音半勾着，那双桃花眼越加潋滟。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非常愉悦。

姜姒：？

“真的吗？”

祁寻深深地看了姜姒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看着姜姒笑了。

店里的人都笑了。

祁寻重新看向姜姒，桃花眼氤氲着意味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