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看书的时候莫名其妙厌烦，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伪装。每天他都要做很多好吃的来照顾她，刻意的照料让她觉得疲惫，不舒服得想要逃离。

每次他一把子温柔的样子，让她觉得心累。

可这样做也是为了少受点皮肉之苦，免得她整天嗜睡醒不过来，再难也要撑下去。

她忍不住笑，怎么还被说得大义凛然？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再想这些只会让脑子更乱，她下楼去看了看毛毛和孩子们，心里应该会舒服很多……

却不想一道黑色的影子树在那里，是她蹲下之后看到的，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吓得她心里一紧蹲坐在地上。

那影子转过来，凝视着她。姜敏心虚，不等他过来感觉站起身。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怕他？

她明白自己对于伤痛的记忆力，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温和，也忘不掉他的凶残。而且在他们不接触的日子里，那些记忆会更加明显，冲在表明上。

金泽玉看清她的神情，只习惯性伸了伸手，并未到她面前。他想，是不是孩子只是一种执念，得到了，就不那么想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孩子生下来，他会怎么处理？

他做事向来不会没有解决方案，如果没有感情在孩子这件事上，那就当做最基础的项目来处理就好了。

他想，他骗不了自己，他依旧冷血，时刻可以回到冷血。

见她没事，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离开这里。如果她有事，会不一样吗？

这天晚上他们背对着彼此，什么都没说，孩子也不是纽带了，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他回想起今天吓到她的样子，她的眸子因为些许水雾发红，好像玻璃碎在其中，那样楚楚可怜。最近很少与她靠近，也是为了保护孩子，否则——他皱着眉，翻了个身，脑子里这样恐怖的念头只闪过一瞬。他是不是太虚伪？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

姜敏的小熊掉在地上，便向他靠近了些。金泽玉很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他们都没睡，也隐约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一直钟爱温柔善良的自己，可现在，骗了他，那善良就荡然无存了吧？

爸妈经常教育她，生的再美，心是黑的也无用。

她心事很重，重到忘记自己曾经的目的，只记得自己做错的事。

金泽玉也是一连几天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得了几天闲，她忙了些，也能免受自己设置的折磨。

终归结底，是因为不爱吧？不爱，却做着爱人应该做的事，所以他们之间如此别扭，如此难堪，怎样做都不对的样子。

这样心灵的折磨，终于在见到朋友之后才消解一点。

陆悦喝着酸甜的果汁，而她只拿着黑咖啡在搅拌。看来是吃不得甜，只想吃苦咯。

“姜大小姐，最近瘦了。”

姜敏无奈吸吸鼻子，不想回话。

“和你家那位不高兴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姜敏总觉得她这话酸酸的。她也知道自己是敏感的，也许陆悦没那个意思，只觉得是自己多想。

“没什么，就是最近——太忙了！”最近的确很忙，她要学的东西很多，并不是一个没有生活的人。只是过重的焦虑压着她，让她忘记生活本来的面目。“你呢，和程超见过面了？”

“说起这事我还没谢你呢。你让唐皓帮我，自己还去套高来的话险些被他欺负了。我一直想去找你的，只是唐皓说，会打扰到你和你老公，所以我等你来找我。高来……真是人面兽心，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我也不太明白，当时只想问他是不是和你的事有关。对了，程超怎么说？”

“他那个，问不出什么来。”陆悦向后坐了坐，一副轻蔑的样子。“呵，这个人，猜不透——”说完，她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好像把那些话全都冲走似的。

“没关系，坏人受到惩罚就好了，总算替你洗清冤屈了。还有，那个吴梦雪，她怎么样了，继续留在星辰了吗？”

“呵……”提到她陆悦向后仰了仰身体，想起以前那些恶心人的事。“她那么爱组小团体，那么爱孤立别人，由着她自生自灭好了。而且，说不定她就和那次的网暴有关系！”

“嗯，下次见到她问清楚！哼！”

“嗯……”陆悦无奈笑笑，她还是想到了程超，无话可说的程超。“听说程超他现在换了公司，是吗？”

“嗯，他本职工作是律师嘛，事务所也跟着出了事，幸亏他早早跳槽了。”

“是金氏？”陆悦突然问道，总觉得姜敏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皓最近和陆悦也不怎么联系，两人的关系私下里也都明白。女人在等一个开始的机会，男人在等一个结束的机会。但陆悦心里还记挂着程超，怎么都不会开口的，这也就成了他们今天这样像是好朋友一般的局面。

“姜小姐你好啊——”

又是那个有点妖艳的声音，他大概是看准了在她喝咖啡的时候开口，呛她一下。“喝咖啡？对于你现在的状况，可不是很合适啊。”

“哦是，我忘了……”姜敏笑了两声，把咖啡推远了些，可唐皓还是不肯离开，笼罩在她的上方，偏要看出些什么似的。

陆悦在一旁看着，也不能开口，只默默地喝果汁。

“金泽玉今天来医院了。”他直起身体，擦了擦手说。

“他，去医院看病吗？”

“呵，也不全是。姜小姐，自求多福，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