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果然是个在意父母感受的好孩子，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插话道：“爸妈，我想跟何老师去那个聚会。”
爸爸不怎么信，依旧在吃东西。妈妈看了看何维之，问他可以吗？
何维之推了推那副遮住本心的眼睛，说道：“敏敏说不去，我就推脱了的。”
“这样啊。”妈妈惋惜道，又用眼睛剜了姜敏一眼，“都怪你这孩子，你看何老师都为难了。”
“不过，我可以为了姜敏争取一下的，她是我学生嘛。”
“是吗？那就多谢何老师了，到时候需要钱你跟我要。”妈妈高兴了起来，姜敏的心也跟着放下。
吃好东西，她讨好地跟在妈妈身后，洗碗拖地。
“不用你干这些，你好好学习，这些事自然有阿姨帮忙。”
姜敏在滴血的心有了些起色，至少妈妈原意跟她说话了，她笑了笑，立刻回房间写作业，她不能让妈妈失望。
何维之也耐心地教她，只给她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姜敏细细地保存起这美好的氛围，就算唯一受伤的人是她。
聚会还是能去的，姜敏在妈妈的凝视下换衣服，看见她胸前的隆起时，忍不住嫌恶了下。她至今都不明白，妈妈为何要如此。再问起时，妈妈也早都忘记了，这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姜敏坐在车上，跟开心的爸妈招手再见。爸妈高兴，她就高兴。
车窗升了上去，她的心思也沉郁起来，还不知道今天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会给她什么样的难题。
“你不高兴？”何维之问，知道问不出什么，点了支烟来吸，他故意的。
姜敏忍不住开口：“何老师，好呛……”
“呛？你怎么这么些毛病！”
是吗？姜敏想不出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他是这样认为的。
到了地方，很陌生，很不熟悉，很害怕。在怎么害怕他，也要紧紧跟在他身后，免得他会丢下自己。
何维之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故意迈开步子，将她甩得老远，使得她必须发出噔噔噔的声音。这下，他又有理由羞辱她了。
他正刻薄着嘴脸想要开口，远处的声音传来：“维之！小女朋友吗？样子实在不错。”
“开什么玩笑，她是我的学生。”
“学生有什么不行的，那不更是一段佳话了？”
何维之笑笑没有理他，拉着姜敏走了。他可不想被人看见他和姜敏在一起，然后有些不利于他的言论。
“何老师！”姜敏开口，“我的鞋子磨得很痛，可不可以走慢点。”
她的哀求声里有颤抖，他听得出来。
“要穿这双鞋子是你自己的选择。”
到了洗手间，他松开她，警告她不许乱跑，否则让她后果自负，说完就进了洗手间。
姜敏在外面等，真的在等，两手空空眼睛到处看，没有人理她，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她也想进去看看老师好了没有，只是他叮嘱过，不许乱走的。如果走散了，那受罪的是她自己。
像是她的祈祷应验了，何维之甩着手走了出来，他根本不在意还站在墙边等待的姜敏，看也不看就略了过去。
姜敏不敢放松，逆着人群走过去，一直都要看见他。
这是上流人士的聚会吧，他们一个个或者西装笔挺，或者浓妆艳抹穿着礼服，只有姜敏还是一个未长成的小孩。
何维之自然顾不上理她，一手插着裤兜，一手端着酒杯和人侃侃而谈，姜敏觉得自己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样子，是令人生厌的。那就在一旁坐下来吧，感觉他还要很久才能结束。
饿了好久的肚子，姜敏抓起一块糕点来吃。糕点师傅就推着车子四处走，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便跑过来和她讲话。
“一个人吗？小妹妹。”
“嗯。”
“这个是我新烤的，请你尝尝。”
“谢谢大叔。”姜敏笑着接过去，小口小口地放进嘴里咀嚼。原处看着的何维之，心里暗暗把她撕碎，他真看不惯她那四处招摇、矫揉做作的样子！
“跟谁一起来的？”
“我的家教老师。”姜敏回答，同时称赞他的糕点。
“谢谢你的夸奖，你是个很棒的小大人了。那师傅要去别的地方了，你喜欢吃自己拿。”
“可以吗？”姜敏要确认一次才敢。
“真的！大家都在随便拿。”糕点师傅看出她的担忧，向她解释道。
得到答案，姜敏就可以放开肚子吃了。当然，她并不贪心，只是一样吃一点点，然后时不时看看何维之还在不在，免得他会丢下自己先走。
抬头，他还在桌子那边，再抬头，他就到了眼前，朝着她伸出去的手打过去，吓得她松开了糕点，“哎呦”叫了一声。
“真是没出息！怪不得你爹妈如此讨厌你。”
“刚刚一个师傅说过，我可以拿的……”
“你可以？谁带你来的你不清楚吗？！随随便便吃别人的东西，你不觉得脏？”
“我不吃了。对不起，何老师，你不要生气……”
“现在不吃有什么用？你都吃饱了吧！”他甚至都看得留在她嘴角的甜腻和笑容，真是可恶！
“对不起嘛！我下次不会了。”
“就是你这种总是等着下次的态度，所以你才不成事，知道吗？”他用酒杯碰了碰她的脑袋，要她记进脑子里。
“知道了……”
“收拾东西，回去！”他重重地放下酒杯，无视她的疑惑。
姜敏也觉得心累，能回家也好。
可走着走着，她感觉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忍不住担忧道：“老师，这不是我们回家的路，我想回去……”
“你觉得你做错了事可以逃脱是吗？”
“什么意思。”她绝望地问，因为感受到了令她恐惧的气息。
“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姜敏，你并不是个例外。”
下车后，姜敏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那是宾馆，而他在前台交涉，像是在和工作人员介绍自己的身份似的……
她流下绝望的泪水，北方的风吹得她难受。
“不要，不要……”
她不要看，不要回头，迈开步子，那不是沉重，反而越发轻松起来。跑得脚痛了，她就把鞋子脱下来提在手里，这样就不疼了，虽然有一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