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豆豆说话，实际上是在告诫自己。

她想到了遥远的年纪，如果不是他们过于高傲，她也不至于一个字也不敢说，也不至于被那个人欺辱那么久。

“我好冷……”她对自己说，想不到别人。奶奶总是吓她，说她和任何人都不好，死了都没人管。

她自己明白，奶奶的观点早就不适合现在的社会，可是她说的那么真，好像姜敏下一秒就因为不听她的死去一般。

姜敏心里发烧，费力扯着嘴角笑了笑，她不会屈服于他们，可不免于被这些人伤害。

在最绝望的时候，她想到的是她被何维之伤害，想要寻求帮助时被打垮的自尊心，想到的还是绝望。

或许不是因为何维之，不管有没有他，她都是绝望的。某种意义上，她也会感谢他。

妈妈，真是够可耻的。

结婚那几天的妈妈，都是假象……

她今天才明白吗？

她一直都在冤枉和委屈中长大啊，所以就算看起来再怎么淑女，也逃不掉心里的痛苦。

姜敏生气上头，就会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

早上陈平来接送她，热情地打招呼，而回应他的，只是抬不起的眼皮和沉郁的脸色。

姜敏反应过来，向他问好。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再怎样都没办法向无辜之人开枪。

“姜小姐，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您别这样，老板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的。”陈平焦急又有些俏皮的情绪好像浇灌开了她心头的冰，她抬起眼皮，朝他笑笑。

“我没事，去上班吧。”

姜敏淡漠地回他一句，然后坐在车子后面。

所有的委屈都在昨夜，她想忘记，也想报复。

说给别人，他们一定会说“父母生你养你，就算有天大的错……”那一套，顺便劝她大度，姜敏不想再说了。可她的委屈无处宣泄，很痛、很闷。

陈平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听了她的，好像有条线拉着，他觉得她不会走远，所以没有急着找她。

姜敏如同丢了魂，一路上都垂着眼眸。

也许在别人看来是矫情，是不值得，是太脆弱。可她现在只觉得痛苦。

电梯里，那个男人跟她打招呼，姜敏未回应，他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向她靠近：“昨天，我有点冲动了，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姜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呼吸加重了些，回应他。

好在还记得工作的位置，她凭着记忆寻了过去，白辰先也跟着。

白辰先，会欺辱她的男人……

他只是站在她身旁，她就哭了起来，那几滴泪，反倒让他也手足无措了。

“你、我还没做什么吧？可别……”话还没说完，他被旁人推开，竟然是宋黎。

他也不喜欢姜敏，可为了金泽玉，他不得不出手保护她一下。

姜敏看见他，往后退了几步，朝着洗手间跑去。

原本她想坐到下班的，就算什么都不做，可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在包里拿出手机，给陆悦去了电话——

“陆悦……”

“怎么了宝贝？你哭了吗？”原本接到她的电话是高兴的，可仔细辨别她的声音，哭腔让人心疼。

“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想回去……”她用力稳住情绪，仔细跟她说。但同时，她也准备好退路，陆悦可能忙于工作，没有时间。

“好，我马上去，给我发个定位。”

打完电话，姜敏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稳住身体，她要等陆悦来接她，不能提前倒下去，回到家就可以了……

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粗重，从前那些坏人都扑向她……

姜敏只迷迷糊糊睁过几次眼睛，陆悦让她安心继续睡，只要她在身边就没有人能伤害她。

再次醒过来，是在洁白的医院，她并不陌生。

旁边有个声音传来，她倒希望身边没有人。

唐皓。

“离开我才几天，就病到医院，你是舍不得我吗？”

姜敏不看好他的玩笑，挣扎着坐起身子，环视一周也没有发现陆悦。被子底下的手揪着床单，她都愿望落空了。

也许她真的不配别人陪伴吧，没有人留意她。

姜敏刚刚还想问什么，现在倒是什么也问不出口了，她没有地方想去，觉得谁都会伤害她，谁也都能伤害她。

“发生什么事了？”觉得她安静下来，唐皓才问。

姜敏也只是摇摇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跟他也没必要说。

“金泽玉不在，照顾不好你我可是要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