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司马季已经站在山顶上,从这里俯视下方一片狼藉,战场还没有清理完毕,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整个山腰直到山顶这片不足百米的路程,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殿……大将军,清理出来我军士卒的尸首,连同步骑、女真人、百济总共超过三千人。”何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来,站在燕王背后慢吞吞的道,“至于辰韩两部的损失,粗略一看肯定超过一万,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一场大胜。”
“哼哼!”司马季冷笑着发出怪声,脸就像是被熨斗压过一般,“本王自从、投入军旅以来,这次好像是损失最大的一场仗,南蛮象兵都被烤了吃肉,在这里两个时辰就阵亡三千人,若不是本王一己之力要强攻,这些人呢,也许不会死吧?”
慢慢走上山顶的时候,司马季已经亲眼见到惨状,近距离接受了一番心灵冲击。可想而知双方士卒面对面白刃战时候的场景。如果不是他这个统帅这么着急的话,损失完全可以没有这么大,也许吧!
一直以来司马季都是站在后方下狠命令,充其量算是打嘴炮,下令杀的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反正又被人去杀,自然心里没有愧疚感,直面战争残酷可以说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司马季竟然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从接受生存在晋代开始,他一直都告诉自己,要适应古代生存的标准,天下就是弱肉强食,所有人都这么做,自己这么做是很正常的,可真的亲身经历之后,心中还是沉重无比。
“大将军,慈不掌兵!”见到司马季这副样子,何龙一看就明白了问题所在,燕王虽说已经掌军数年,可在年龄上终究是一个年轻人,听说过几个月才到行冠礼的时候。
慈不掌兵!东夷校尉何龙这句话像是一柄利剑刺入司马季的心中,让他身体紧绷,良久才道,“不错,慈不掌兵。这一幕都是迟早要面对的,只不过应该面对的事情,以前本王都躲了过去,今天才算是真正经历战事。”
“大将军能这么快想到这点,已经算是不错了。本将记得当初投身军旅,第一次上战场头一天一晚上没睡,结果第二天差点就直接战死沙场了。”何龙一看司马季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便开口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把司马季的目光从下方的修罗场引开。
两人从山顶走下,辰韩两部的军营虽然起火,不过还是保留下来大半。因为辰韩王逃跑的匆忙,军营大半物资都没有带走,可以解决半月的粮草问题。
三韩之地本身就不是什么物产丰饶之地,筹措粮草本身就不容易,这也算是解决了司马季的很大一部分问题,就在两人检测胜利成果的时候,张达从军营外走来禀报道,“殿下,校尉,我们已经将尸体清理完毕,虽然这里距离大江不远,但扔下大江还是有些麻烦了,我们挖坑将辰韩两部的尸体埋了,我方的阵亡将士如何处理?”
“点火烧掉,到时候把骨灰带回去。阵亡在这里,距离家乡还是有些远了,虽说叶落归根,但谁又能时时过来扫墓呢?前汉阵亡在匈奴草原的汉朝士卒,到了今日谁能给他们扫墓?连找都找不到了。”司马季也知道火葬并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可这并不是自然死亡,比起埋在荒野之中,倒不如烧了带回去。
“这?好吧,大将军说的有道理。”何龙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如同司马季所说的,就算在是一个大孝子,又岂能年年过来扫墓祭祖?
“那么俘获的部落民?怎么处理?”张达小心翼翼的请示道,他也明白燕王刚刚心情不好,唯恐一句话让司马季不高兴。
“交给女真人处理,要不带他们来干什么,不过本王觉得,不需要用刑罚解决问题。这大江之水就是他们最好的葬身之所。”此刻的司马季再无多愁善感之色,他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心态,慈不掌兵,这件事上绝不能心软。
“臣下明白了!”虽然已经领兵,张达毕竟是多年的王府护卫,这些话燕王不需要多两遍,他就已经完全会意,直接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骑兵牵马上山了么?如果过来了,立刻给我追。趁着现在,踏平三韩。”司马季咬着牙道,“本王的三千将士绝不能白死,永久消除后患,才算一战功成。”
“赶他们下江!”张达带着司马季的命令来到江边,身后跟着数百名晋军士卒,不过这些士卒当然不会动手,而是起到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张达自然也看到身边士卒脸上震惊的表情,于是声音严肃对着士卒喊道:你们记住这些人都是敌人,而不是老百姓,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我们袍泽的鲜血,现在我们对他们仁慈,就是日后我们不在了,他们还会造反。我们要是离开了,他们要是造反了,下次还是我们过来平乱,你们还要再来一遍么?我们能给他们的只有死亡和恐惧,只有把他们杀怕了他们才不敢在侵犯我们的家人,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