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赵若歆承认,父亲对他的几个庶出女儿生活上的确是不够关心,可他就是这样抠门的人啊。就连她赵若歆这个嫡女,每月比起府里的庶女们也不过是多了二两的月例银子,若不是祖母拿自己的私房钱偏疼她,她赵若歆的嫡女日子不会比那些庶出的姐妹宽裕多少。至于学问课业上的教化和培养。他们赵府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一道儿送进家学开蒙的。她的几个庶出姐妹,都是同她一起上得家学,接受名师教导,就连三皇子楚席轩都是在他们赵府学堂上得课呢。
如此教化,不能一竿子都说成苛薄吧?
况且,其他庶出姐妹暂且先不论。三姑娘赵若月可是一向最受父亲宠爱的,在父亲那里分到的父爱不比她这个嫡女少。而且父亲因着她这个嫡女的准皇子妃身份,对她恭敬和严厉有余,怜惜和疼爱却少,她时常还很羡慕父亲和三姐姐亲昵温馨的相处方式呢。
为谁抱屈,都不该为三姐姐抱屈吧!
赵若歆只觉得煜王这番举动上上下下槽点太多,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见了?”楚韶曜修长的手指弯曲,轻轻叩击着桌面,艳丽的面庞显而易见的流露着自得与骄傲:“栾肃不可能偷东西的。”
“哦。”
信笺和亵衣这两样东西太过使人震惊,楚韶曜不提的话,赵若歆差点都忘了她最开始怀疑栾肃监守自盗的那一茬。
她心情复杂地问道:“所以栾肃眛下这个包裹,是你默许的?”
“嗯哼。”楚韶曜点头,微微蹙眉,不满意废腿用“眛”这个词。他赏给手下的小玩意儿罢了,怎么能叫眛呢?
“赵三姑娘送你的东西,都被栾肃拿去用了么?”赵若歆很是为她三姐不值。看今日这番派头,栾肃对眛下赵若月送来的东西,很是熟练,都已经不带向楚韶曜汇报的。
“应该是吧。”楚韶曜有些不确定,“别的小厮可能也拿了些,怎么了?”
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
你就是这样践踏一个少女的心意的吗?
赵若歆捂脸,内心崩溃,可是听楚韶曜无所谓的语气,他似乎既不喜欢赵若月,也没有发现赵若月对他的浓浓恋慕。
“下次,别把赵三姑娘送你的东西转赠他人了。”半晌,赵若歆才憋出这么一句,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韶曜眉毛一挑,语气分外不满:“转赠?”
“本王分明是赏赐。”
“是是是,下次别再赏赐他人了。”赵若歆虚弱地写道。
“他人?”楚韶曜仍然不满,他倚在软榻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玩着腰间的暖玉,口中略带训斥地指点道:“栾肃是本王最得力的下属,另外几个小厮也都为本王出生入死,他们都是本王最信任与最亲近的人,不能说是他人。”
“还有你好歹也自诩是一个神仙,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精怪,”他诡异地停顿了下,又继续道:“还是作一个没什么用的废腿,都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赵若歆:……
“大方点,不就是赏赐手下一些玩意儿么,有什么?别说这些小玩意儿本不值钱,就算是赏赐价值连城的异宝奇珍,也不该有所吝惜。为上位者,只有先对下属大方,下属才会百倍千倍的回报于你。”
赵若歆:……
“不是。”她忍不住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待赵三姑娘的?在你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好的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呢?说好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楚韶曜又诡异地沉默了。
他倚靠在软榻上,微微侧着头,不解地看着沙盘上铁画银钩、矫若惊龙,力道大得仿佛要从沙盘上飞跃出来的这行字,狭长的桃花眼里溢满了困惑,似是完全没意料到废腿会提出这个问题。
半晌,微风轻轻拂过,赵若歆听见楚韶曜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掺着一丝费劲的回忆: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