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在即,整个防城县行动了起来,县长徐太严自告奋勇,亲自做主婚,而本地的保长则做了婚事都管,全县的各府衙都忙上忙下的,只为这个小山村中的一桩婚事,这种场面,莫说百年难见,估计自有了和平镇开始,就从来没有过这等奇景。
县太爷亲自主婚,这是何等的荣耀?王家祖上出过一个秀才都可以吹五辈子,估计这件事情,足足可以吹十代了。王家在感到无尚荣光的同时,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做得不对,给新姑爷丢脸了。
整个王家祠堂更是轰动起来,这传扬出去,于所有王姓的族人,都是极有面子的事情,大家也不管用不用得着自己,都屁颠屁颠地过来帮忙,这样的风光,王家村亘古未有。
王素清则更是喜上眉梢,虽然她心中想要低调成亲,避免刺激到金家,但是林禽既然拿出了这么大的排场,她心中还是默默地欢喜,毕竟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而此时的王素清,就如同活在梦中一般。
至于新郎官林禽的本事,更是在村中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有的人猜测他是唐大帅的表亲,有的猜测他是北京的哪位达官贵人,甚至还有人说他是袁世凯的私生子,各种传说令人啼笑皆非。
这场婚事,若不是林禽要求,只办一天,县太爷非得办他七七四十九天不可。全县大小官员,都下来了王家村,王家看门的是本地的保长,洗菜的是县秘书处的主任,下厨的是粮政科科长,负责礼金管理的是财政科科长……总之,事无巨细,徐县长都想到了,目的就是为了讨好林禽,生怕他有一点点不高兴。
县长夫人则随身“伺候”着王素清,就像一个小丫鬟一样陪在身边。
唐大帅新到湖南,除了自己的部队之外,各地的地方官都是沿用旧人,但是以徐太严的“政治嗅觉”,他很快就会知道,湖南的人事必然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而自己若是能够把握这次机会,攀上了林禽这根高枝,让唐大帅高兴了,飞黄腾达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像他掌管的这个小县城,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省里面的高官了,唯一能够和上面接上线的机会,就是通过省里下来的特派员。
至于金家的那位特派员,县太爷可是将他的底细全部摸清楚了的,他不过是省城里面的一个小科员,原本就没有实权,这次还是被人排挤下来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县太爷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地伺候着,鞍前马后,助长了特派员嚣张气焰。
这个林禽可不同,他可是和唐大帅称兄道弟的关系,唐大帅一上任,百废俱兴,居然都不远万里来这里看他,这代表什么?县长大人甚至推测,林禽的身份,只会比唐大帅高,绝不会低!
倒是林禽,原本想着弥补一下王素清,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可是没想到这个县太爷这么能折腾,差点把自己都“折腾”进去了。各种繁文缛节,让林禽的头都大了。
终于到了拜天地的时辰,林禽和王素清拉着红丝络的两端,隔着一方红布含情脉脉对视,款款向下,柔柔一拜。王老爷子和王母坐在主位上,王老爷子满面红光,这次自己的乘龙快婿确实给王家长了大脸,但是王母则显得有些惴惴不安,想必是农家妇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有些局促。县太爷一身笔挺的西装,满面红光地主持着婚礼,他瞧着跟在林禽夫妻身后的那一双小花童,是自己四姨太生下的一对龙凤胎,十分打眼,甚是欢喜。
外面的流水席上,所有人的都伸着头看着门中的景观,窃窃私语,赞叹不已,显然都在羡慕王家行了大运,攀上了这么一个大门面的女婿。原本对王素清嗤之以鼻的乡亲们,现在人人都恨不得扑上去,和她说上几句话,沾沾王素清身上的贵气。
对于为什么男方没有一个亲人在场,诸人也很好解释:像这种高门大户的,能够给王素清一个名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少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嫁入大户人家,不都是从偏门里不声不响走进去,能当姨太太,那还是祖上八辈子积攒下来的阴德!
十里八乡,但凡和王家有一点关系的人都来了,人人都以能够走进王家那扇门为荣,不过不能进去也没有关系,外面县太爷派人准备的流水席比一般人家过年都丰盛,从村头直接到村尾,一百多桌,随时来,随时吃,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那场面,那派头,比金家不知道大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