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洪杀气腾腾带人奔向戍卫营领兵的时候,辟雍院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四散开来,而颜陌早在许院长扑出去那一刻就已经逃走了。
他身形灵活,一眨眼就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如箭簇离弦般拼命往远处奔跑,匆忙回头间目睹许院长被刺,整颗心都要蹦出来,再也不回头,专挑旮旯胡同拼命逃窜。
直到跑开了自己认为足够的距离,他低头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裳,汗渍和油污早已让这位奚山辟雍的莘莘学子狼狈不堪,油污是不知道谁家在门口摆放一坛荤油,而颜陌着急奔跑根本没注意脚下,最后弄得全身黏糊糊的。
“自己真是猪油蒙蔽了心智,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跑!”
颜陌弯着腰不断喘着粗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又觉得无辜,只是他并不知道许院长已经惨死。
这里地处偏巷,向头上望去,不远处的空中一根根竹竿上毫无秩序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染布,一般人很难寻找到这种地方,越过这处偏巷就是他父亲颜之义亲手创办的染布厂。
“交给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眼见周围暂时安全,缓过劲的颜陌将许院长不允许私自打开的嘱托完全抛到脑后,好奇欲大盛,略显别扭地抽出许院长塞进自己后腰带的物件,这一看顿时一头雾水。
暗金色的绸缎材质的锦囊约莫有成人手掌大小,袋口处一块四方形带有凹陷方槽的物件上系着着红绳,方槽里面填着封泥,封泥题署着一个展翅欲飞白鹤的印章。
这种密封信函的方式颜陌是懂得的,方槽的物件叫做“检”,防潮而易碎,这种“检”可以防止封泥的脱落,里面设有两个小孔正好可以让红绳穿过并进行捆扎,这样的锦囊只要捏碎“检”自然可以看到其中的内容,理所当然,那样的密信也就不再有传递价值。
颜陌手里掂量着锦囊,一脸的苦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它,想到此刻全城的官兵都在寻找自己,或许到了明天,通缉画像会贴满大小街道,颜陌心中的苦恼可想而知。
再往前走两个拐角,那里凌乱的蔓藤会将围墙一个破损的缺口遮掩得极其隐蔽,就算有心人刻意寻找到也对只能孩童侧身钻过的空间望洋兴叹。
那里是颜陌的秘密花园,或许出于孩子的天性,甚至就连父母他都没有告诉过,只要到达那里他就算暂时安全了。
“唉!”一声长叹,颜陌像成年人似的喟叹出一声无奈,然而现实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他准备先偷偷回家跟父母商量再做下一步打算。
摸了摸胸口硬邦邦的笔砚,心情越发烦闷,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还给夫子。
颜陌整理一下衣冠,抬脚正要走,然而抬起的右脚却惊悚地无论怎样用力也无法落地,而且不仅是脚,全身像是跌入梦魇中无法动弹。
“小朋友,先别着急离开,把你手中的锦袋借我瞧一瞧。”
墙角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黑白相间的光头格外引人注目,厚厚的下嘴唇挂着一枚金色唇环,左手持着一根人头拐杖,漫步来到一脸惊恐说不出话的颜陌面前,嘴角流露出戏谑,很是欣赏颜陌定在半空的表情。
“小孩子应该在家摆弄玩具,胡乱拿着大人的东西乱跑,是会没命的哦!”
男子嘲笑了几句,夺过锦囊“咔”的捏碎袋口的“检”,脸色郑重往里面掏,其中藏的是竟是一块破旧的空白画布,边角甚至有烧焦的痕迹。
那处烧焦的痕迹似一抹燃烧的图案印在画布上,恍惚透露出一股粗狂的美感,不像被火烧焦的,反而像被什么动物牙齿咬出来似的,男子翻来覆去也没有发现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将目光移向颜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