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用手捂住脸颊,烈火从头盔的缝隙钻进身体与铠甲的缝隙,先是胸口一凉,紧接着是无法忍受的灼热感蔓延全身,忍不住用手想解开铠甲,只感觉脸部麻酥酥的,定睛一看自己双手竟然粘着一张模糊破烂的脸皮,哀嚎着满地打滚,声音从高亢逐渐到低不可闻。
“伏虎阵”站在前排的十多名兵甲惨遭烈火吞没,后面的人哪里还在意不准后退的命令,一个个只恨少生一双腿,两名亲兵拉着已经呆愣的洪山飞快后撤。
等大家跑出烈焰的覆盖区域,眯着双眼望去,起初那些还漫无目标的疯狂奔跑的身影,偶尔还有人抽搐两下,绝大多数早已寂静地陈尸当场。
就在此时,一道昏暗的“金虹”径直向场中央的黄景激射而来,他的双手还横抱着颜陌,根本无暇去抵挡。
眼看着“金虹”还有三丈距离就会射中他的面门,黄景眼皮微见抖动,身侧的无鞘长剑只听“嗡”的一声犹如一道闪电绕着身体转了一圈。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仅差成年人一指的距离就会洞穿黄景的面门,可惜“金虹”被后发而至的长剑挡在面前。
长剑稳如磐石,任凭它如何努力也无法前进分毫,定睛一看,”金虹”竟然是一块手掌大小的令牌。
这块令牌呈手掌大小,通体似黄金铸造,正面上下排列工整雕刻着“法惩”,背面则龙飞凤舞刻着一个硕大的“空”字!
“空令啊!传说大周皇朝专门对付修者的组织竟然出现了,我不是眼花了吧?
“嘘,小点声!赶紧走吧,别看热闹把命搭里面。”
“听说假如被空令直接钉死,那还算解脱的死法,如果谁接住空令那就要承受无休止的追杀,甚至自己的族人都会被株连!”
就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间,两道翩若鬼魅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黄景身前。
场中遍地哀嚎的景象让两人怒火喷张,无形中流露出的寒意让空气近乎凝固。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成犄角之势隐隐对峙,虽然没有亮出兵器,但箭弩拔张的气氛已经昭然若揭。
左手方这位,实在分不清年龄几何,活脱脱一位富贵人家公子气度,眼睛微阖,像是睡着了一般,白衣、白发、白靴、白面,甚至连嘴唇都是白色的,侧仰着头,一柄雪白羽扇在胸前缓摇轻摆,如果不是时辰和气氛不对劲,还以为是来游山逛景的儒生。
右手方这位,同样不能用年龄去区分,行将就木是唯一的写照,或许唯一能够分辨出来的只有性别,在场唯一的女性,耷拉的厚厚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自从入场视线就没离开过黄景,冷冽的目光中透露出任谁都能感受到的冷意。
此刻场中的烈火在莫名的力量驱使下于眨眼间消失不见,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对那名始作俑者更添一分敬畏。
颜陌也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不舒服地重重干咳出声,满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环顾四周,完全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在五脏六腑间不断游走,每循环一圈,胸腹的痛楚就会消弭一些,颜陌不理会在场其他人瞧着自己惊异的目光,视线集中在身旁那犹如磐石般坚毅的侧脸上。
就算他再傻也能看出来其他人的敌意,这种压抑到滴出水的气氛下,唯一守护自己的竟然是一位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
颜陌不禁感激地挣扎一下,想给这位救自己性命的老者行大礼,黄景眼角偶见欣慰,拦住颜陌下拜的动作。
他轻轻却毋庸置疑地将颜陌拉到自己的身后,示意他不要担心,一脸肃容注视着新到场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