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城东天空异变,不少能人异士已经走出家门,城门口这里这么大的阵仗自然引人注目,可是暗中修者谁也看不出这老妪在搞什么名堂。
可以肯定的是“绾青丝”这招脉术对脉力的消耗显然不低,杨春头顶冒出煞白的蒸汽,汩汩汗滴成串似得在脸颊上流淌。
黄景原本淡定的脸色骤变,他终究是大意了,想要撤退但眼神瞥到后方傻愣愣站着的颜陌,身形不由一顿,也就在这停顿间,变故徒生。
一股凭空出现的气流突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起初像妈妈温暖的手轻抚脸庞,不过眨眼睛温柔不再,凛冽袭来,这是有型的风、转圈的风、越快越凶的风。
身处后方的颜陌猛地被黄景随手扫飞出去,“扑棱棱”滚得晕头转向,这股力道显然不含敌意,否则骨断筋离都有可能,他抬头一看,城门口就在眼前。
这道城门名叫“定奚门”,每年辞旧迎新之际,城楼上都会举行热热闹闹的敲钟活动,所有奚山的子民都可以亲自登城敲响象征新年昌盛吉祥、平安幸福的钟声,他去年还央求母亲来过一次,那次许下的愿望此时此景竟然毫无印象。
朱红色的大门上一排排铜铆钉纵横成筹,圆圆的体量与厚重的门扇结合在一起,更显庄严巍峨。
当面临生死存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门闩近在咫尺,后有黄景阻拦官兵,只要颜陌此刻想离开奚山城,希望就在眼前。
珍惜生命的宝贵,这对世界上的任何人来讲都不可耻,区别只是尊严的活着亦或是苟活。
颜陌的选择是什么?
让恩人身陷囹圄,自己却苟活自由,他还做不到!
是非曲直真的那么重要么?看着那身处风圈努力抗争的不屈身影,或许在别人眼中那是杀人犯,那是草菅人命的狂徒,那是杀戮的魔鬼,但在颜陌心中,那是救命恩人,那是自己活在当下的唯一希望!
不去管颜陌纠葛的思想波动,此刻黄景的情形极其不妙,一时不察的结果就是受困在有限的青石板中,周围风转的越来越快,想要离开只有破了杨春的脉印。
像“绾青丝”这种消耗敌方脉力的脉印并不是无解的,施术者本身同样面临脉力修为的考验,可以这样说,当胜败的因素简化为单纯的拼修为时,这种考验往往伴随着生死抉择。
黄景用剑尖轻触这有形的风,“嗤嗤”伴随着摩擦声火光四溅,黄景眉毛乱颤,风中有数不尽的蚕丝掺杂其中,这些密密麻麻的蚕丝并不像头发丝一样软绵,反而比铜丝更硬,比牛筋更韧,他果断放弃依靠脉力强行突破的想法,混在狂风中的蚕丝假若刮到血肉之躯,就算不死也要扒层皮。
风圈在以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黄景已经不想那么多,既然是对方选择这种公平比拼脉力的方式一决胜负,外人想要插手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为今之计,只有一战。
他脚踏骑垅步,脚下青石崩裂,力道传至腰部,再经过腕力加在剑身刺向风圈,像是悬挂无形的铅石一般沉重,手中剑指向哪里,风的压力就凝结在哪里。
时间总是越等越漫长,风压已经到峰值了!
黄景的修为果然不凡,身周围蒸腾的脉力像极了暴风雨中巍峨耸立的磐石。
朦胧中,他看到极限施展脉印的杨春嘴角已经在止不住地流血,或许再坚持一时半刻,不需要他出手,这老太婆自己就会灯枯油灭,毕竟两人的内功修为还是相差颇多。
就在此时,黄景眼睑急促颤抖,内心“咯噔”一声。
那个穿白衣服的哪儿去了?刚刚还在那里!
黄景心思刚刚反应过来,身体比意识早一步做出了反映,侧脸这一动作后,一道寒光斩去一缕嘴角上的胡须。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