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划到半个钟头后,距离乾橙府很远的的东城区翠玉阁内,柳掌柜正在与一人推杯换盏,突然二楼窗户被人撞开,大惊之下险些亮出兵刃,却见来人是熟识。
“柳掌柜,裴师兄,大事不好!”
柳掌柜不悦斥道:“虎子你现如今都是藤木宗修者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宗里接到线报,乾橙府的刁漠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打算血洗翠玉阁,您还是赶紧逃吧!怕是再耽搁一会儿,大队修者就要杀过来了。”虎子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夯土宫的刁漠?咱们跟夯土宫没仇怨啊,虎子,你这消息是哪来的?”坐在柳掌柜对面的男子疑惑出声。
“遭了!”
柳掌柜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连忙说道:“裴柏,虎子的消息怕是没错,今日我干了一件蠢事,定是此事东窗事发惹恼了乾橙府的刁漠,才遭来如此灾难!”
“义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翠古阁二楼,如果颜陌在此地就会发现此人正是那位心里有鬼,在海边被他吓跑的藤木宗裴柏,只是他此时显然过得并不是很好,两只深深的黑眼圈写满了疲惫。
“哎呀,还不是为了你!藤木宗的吴长老听信来自祸水那个谷鞅之言说你是背叛宗门的逆徒,四处追查你的下落,我琢磨你总是躲在我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找乾橙府的刁漠说情,在英祭日为你出头,废除你藤木宗身份,改入夯土宫门下,谁知这过程当中出了岔子,招惹了煞星!”
柳掌柜继续道:“当今之计,只有隐姓埋名先躲避风头,咱们翠玉阁这些年没少给藤木宗进贡,等这股风刮过去,义父再为你疏通关系,助你东山再起!”
“算了,不要耽搁时间,否则就辜负虎子拼死带回来的消息,你暂时去我一位朋友那里暂居,这是我写与他的信,早年我曾有恩于他,他断然不会亏待你。”
“义父,您不与我一起走么?”裴柏悲伤问道。
“为父能躲到哪里去!家眷都住在前哨港,我要是跑了,怕是刁漠更会以这个理由残害他们,裴柏啊,我不能生育,视你如己出,你和你妹妹就是我们的未来,你只要活着无论柳家还是裴家都不会倒,翠古阁更不会倒,闲话少说,赶紧拿着这封信到远客居隐藏起来。”
“义父,儿子不孝啊!”
裴柏痛苦悲呼,他跟着虎子离开翠玉阁,远远看到几十个黑衣人翻墙冲入阁中,盏盏亮起的灯光代表着一个个生命的逝去。
他天性圆滑世故但此刻心中滔天的恨意憋闷在心中,绝望的泪水在转身之际渐渐冰冷。
翠玉阁和远客居的距离并是很远,只是相隔几条街,等他说明来意,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从院内走出来。
“你好,我是夏华,信我已经看过了,请跟我来!”
“来人去把秋菊唤来!”
夏华吩咐道,没过多久,秋菊睡眼迷蒙地跑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秋菊,之前颜公子居住的那个院子是不是空着?”
“夏大人,那个院子奴婢还没差人打扫……”秋菊怯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行,我知道了!你领这位先住进去,明日赶紧收拾出来。”
夏华说完转身离开,秋菊根本就没想起来颜陌临走时嘱托他的话,那封要交给笛壹的信更不知道被她扔哪里去了。
命运的巧合往往出人意料,生命的轨迹往往反复无常。
颜陌写给笛壹的那封信最终还是交给了夏华,只不过那已经是十天之后发生的事了。
当夏华看过信的内容后才蓦然醒悟颜陌留给他们公子的是何等的机缘,只是那时候物是人非,笛壹等人惨遭罹难,想要再回前哨港已是不可能。
愤怒不已的夏华将怒火发泄在秋菊身上,可惜已于事无补。
如果秋菊没忘记颜陌的叮嘱,她面对的就会是截然相反的结果,正应了人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此时,裴柏静静坐在屋子里不愿意点灯,回忆像苦涩的酒令他微醺、迷茫,寻不到方向。
想不到当日为了不愿意参与屠杀丽水宫修者之战,偷奸耍滑带人掮着“灵龟”往回走,半路上却遭遇“丽水宫”刺客,似乎自己的命运从那一刻就开始发生变化。
等他千辛万苦回到前哨港的时候,却被告知谷鞅、柳鱼等人亲眼目睹他杀了同门师弟孔沙,准备将他们在海岛屠杀丽水宫修者的事向前哨长老会告发。
这种欲加之罪他岂能答应,可是现实往往比想象更骨感,要不是宗门有一些往日的好友,怕是自己早就住进藤木宗的地牢,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里的残酷。
如今唯一的依靠也遭逢大难,就算有义父的书信介绍,但未来仍旧是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涯。
幼年时义父陪伴自己走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少年时他展露出惊人的术算天赋,大家都说自己是翠古阁未来的掌柜。
十八岁那年他因义母去世心生叛逆,毅然决然投入藤木宗门下想要成为一名修者,十五年来他在宗门中蹉跎成长,最后竟然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伸手点燃火折子,房间顿时有了色彩,透着微弱的光,他突然看到对面墙上似乎有人影在跳动,心中骤然一紧,离近一看,上面不知是谁画着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