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冰寝的谜团再次让颜陌陷入沉思,最后,他只能欲言又止,开始转移话题。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这么痛恨夕槐树?”
“祖先的族训就是让我们这些后辈子孙始终坚守这项使命,直到她真正复活,所以我们每年要定期献祭。”
说道“献祭”两个字,啻怡几乎是咬着唇,从牙缝里挤出来。
颜陌敏感地发现她言语中的不对劲,小心翼翼问:“什么是献祭?”
啻怡忽然垂下头,有些哽咽道:“就是将女童活活放尽鲜血,运用‘祭法’催化‘禁果’里的力量,献给那个可恶的坏女人!”
“什么?!这是什么邪法竟然如此残忍!”
上爻时代跨越中晟时代,历经十多万年献祭数不尽的族民性命只为复活“黎幽圣尊”!
什么狗屁族训!
颜陌心中义愤填膺,最可气的是这样的族训竟然从古至今整个“啻族”都在默默遵守。
“呜呜……蓝生哥哥,你一定不知道将活人流尽鲜血残忍地杀死会是什么模样,我们啻族没落成这样,而且还要随时警惕外界的入侵,全都是因为她!”
“每取下一颗禁果就代表着一名族民的性命,从古到今,九窍禁树到现在已经化作一窍禁树了,数不尽的族人为了她的复活而惨死在‘祭台’,她凭什么要求我们做这一切!”
啻怡猛的扑在颜陌怀里,泪水不断缀下,染得颜陌身上一阵湿热。
荒谬!
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可笑决策!
难怪墨身哀怜啻族的灭亡,这样朴素的民族为一则族训流血十万多年,背负的压力何其沉重!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啻族”的战士看见自己掏出一把夕槐果果核时候惊骇的反应。
恍惚间,再看眼前这颗夕槐树,它的背后堆积累累白骨,宛如一座尸山!
颜陌此刻感觉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耳边啻怡充满怨恨的哭泣声,像是一把把锋利的镰刀,撕割着他那颗良知的心。
此时他的思绪正如头顶暗黑的天幕,阴沉似墨,却又空旷无物。
啻怡的情绪就像阴晴不定的天空,晴朗时天空一片蔚蓝,万里无云洁净空旷,阴天时雷电闪烁暴雨倾盆,风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让人无法琢磨。
她发现颜陌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奋力地摇着他的胳膊,希望能唤醒他。
“好了啦,叔叔我们该启程了,都快到午夜了,再不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颜陌喟然发出一声长叹,自己实在太过多虑了,原因是从啻怡这里听到的消息太过沉重。
无论往时如何,未来又如何,就像头顶这片星空,黑夜过后总会迎来黎明的希望,再浓厚的乌云也遮挡不住冉冉的骄阳。
猛然立起身,险些把小姑娘吓一跳,背对着啻怡深深吸了一口,和声道:“上来吧,我们继续赶路!”
啻怡眼眸露出一丝笑意,兴奋地扑到他背上,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念头,悄声嘀咕着:“如果就这么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啊……”
颜陌的步伐的节奏不易察觉的一乱,转瞬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步向前迈进。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两人终于望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幽暗的月色下,一座通天的巨峰直插天际,携着千古不变的沧桑与凝重,永恒矗立在天地间。
山脚下没有嶙峋的怪石,也没有杂乱的荒草,而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湍急的流水声激荡在空旷的夜空,显得分外冷冽、苍凉。
因为夜色太过昏暗,无法看清河流的起源与流向,颜陌背着啻怡小心翼翼地继续向河流靠近。
耳边波涛声席卷而来,月晦星稀的暗黑天幕、高耸通天的巨峰、汹涌澎湃的激流、滚滚的浪波、震耳欲聋的轰鸣。
面前的一切交织成一副自然雄伟的旷世画卷,震撼得他不能自矜。
距离河水几十丈外,冰凉的水汽扑面而至,脚下的地面都被流水的激荡震得巨颤,身体有种被颠飞到空中的感觉。
“这就是淬池么?”
颜陌没有将啻怡放下来,他怕冰凉的水汽冻坏她。
“这是起源于冰山的‘遥山河’,族人饮用的水都取自这里,淬池在河的对面。”
啻怡大声解释道,弥漫的水汽稀疏了空气,让声音传递得十分困难。
“咱俩要飞过去么?”
“哥哥千万不要,这条河上有非常强的禁制,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可我我不会游泳啊!你会么?”
颜陌大呼小叫着,希望声音能盖过奔腾河水。
“蓝生哥哥,你是不是傻了?这么湍急的流水,别说是我们下水,就是一块儿石头都会被冲走,在那边有桥可以通过啦!”
啻怡实在受不了颜陌的白痴,不满的叫道。
“桥?”
颜陌把眼睛瞪得溜圆,终于看到水面上有着一道模糊的黑影。
他暗自称奇,月光不明,水雾弥漫,任谁也看不清河上跨着一座桥啊!
不过此时他可没心情和啻怡争论,加紧步伐走向黑影。
滚滚浪涛犹如万马奔腾,努力克服住头晕目眩的感觉,终于临近这座跨河长桥,情不自禁仰天发出一声悲叹,这竟然是一座铁链做成的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