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啻怡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吼出最后一句话,稚嫩的尖叫声在夜空肆意荡漾,打破幽暗的静谧。
发泄完所有的痛楚和不满,她猛地转身,光着脚丫朝原路回跑,晶莹的血泪散飘在空中,像是被打碎了的冰花,凄婉而又美丽。
啻铮像冰封的心骤然一疼,眼睁睁看着女儿痛苦离开,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双脚被钉住了一样。
少女满含哭腔的控诉,肆意飘洒的泪水,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儿巨石,激起千层涟漪,震得在场三位“啻”无法自矜、呆若木鸡。
老人眨着浑浊的双眼,发出了一声不知是蕴含何意的叹息。
直到过了良久,啻铮突然像是一霎那衰老了几岁,面带疲色,仰首望着遥不可及的残月,发出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感慨:
孩子的性格简直和你一摸一样,是因为你把她带大的缘故么?
这么小的年纪却如此的敏感、早熟!
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可是自从你走后,我的那颗心已经随你远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又如何能关爱其他人……
一时间,三个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或有痴情愁苦,或有惆怅迷惘。
就像头顶这片暗黑的天穹,表面静若磐石,深处却是狂暴澎湃、暗流涌动。
有谁能解释这大千世界的纷纷扰扰、是是非非,又有谁能洞悉乾坤、掌握阴阳?
啻怡的哭泣声已经远去,在场三个人心思各异,都没有去追她,或许此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反而会更好些。
啻铮掌控情绪的能力甚至要在其修为之上,转头对老祭祀道:“师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五天之后我会敲响‘九隍钟’,届时不论此子能力提升到什么程度都必须出发。”
“铮,不是为师质疑你的决策,可是倾全力成全他的结果就是祸害了咱们自己啊!”
“进军‘埋骨地’这样的代价你想清楚了么?”老祭司焦急道。
“师傅,这是酋领的决定,并不是我的!”
“我想听的是你的想法!”
啻铮听出了师傅的言外之意,但他缓缓摇了摇头,临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酋领的决定就是啻族的决定!”
老祭司仰头无语,许久才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随后只见他仅仅是挑起一根手指,血泊中的颜陌就像失重的气泡一样漂浮起来。
“既然酋领孤注一掷将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这把早该入土的老骨头就送你一场造化……”
当颜陌以自由落体运动落入淬池的时候,啻谷东方三百里的一处峡谷从天而降一行七人。
他们的出现与接下来一系列事件息息相关,对于啻族和夕族未来的命运起到致命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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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连绵无尽的峡谷地貌,蜿蜒曲折,陡峭幽深,深不见底,令人望之生畏。
一只翼展足足有十丈的天空巨禽盘旋落在悬崖一块平坦无草木的空地上,从上面跃下七个人。
极目远眺,放眼面前迂回盘曲的黝黑峡谷如同一条蜿蜒飘舞的纽带将整片大地装饰成壮丽的色调。
“好一座天生绝地!十万年的自然演变,此处甚至可撼天威,可斩真龙,果然不愧‘绝龙坡’之名!”
七人当中六人都穿着宗周官服,腰间绶带都挂着一个细长的布包,唯一没穿官服也是为首之人赞叹感慨一番之后突然对身后问道:“窦弥,德格姆的伤势究竟恶化到什么程度?”
“回禀太师,没有夕鸣谷的‘雪毓丹’怕是熬不过今夜,而那名潜入夕谷精通土行术之人,日前所留的‘命牌’已经碎裂,怕是行动失败了!”窦弥沉痛回答道。
此人正是二十年后带领宗周修者血洗前哨凤梧府的宗周命卿--窦弥,而他们七人正是来自宗周,为首之人不言而喻,正是当今大周王朝宗周的实际掌舵人。
太师--王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