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烟似有所感,余光向后一瞥,却只见春大娘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自己方才居然没有察觉。
她从木箱掏出针线,又转身落座在床边,身形比寻常农妇高壮不少,应当是常干农活所致。
桌案上豆大的油灯明明暗暗,春大娘大半脸色隐入昏暗,她笑谈道,“家中的两个小顽儿罢了,没干完农活就偷偷跑回来了,八成是来讨要吃食的,小儿总是贪吃。”
“如今天色已不晚了,还是把他们叫回家吧,以免遇到夜晚觅食的豺狼虎豹。”叶烟视线看向窗外,说着便要起身。
“唉哟,这可慢慢劳烦不得。”春大娘连忙道。
“仙长不必管他们,估计正在田埂上玩着正欢呢,等会儿我自会去叫他们……这饭菜都快凉了,您还是赶紧吃吧。”她急急起身,嗓音颇显几分急迫。
叶烟看了她一眼,又掀摆落座,却并没有着急动筷,反而慢悠悠道,“我看大娘家中的这两个孩子也不小了,不知有没有测过灵根?”
“若这俩孩子有仙缘,送去宗门培养,可比留在村里干农活来的要强。”
“哎呀,俺们这一家三口,世代都是贫民出身,怎能有那个福气?”
春大娘摇头叹息,又是一把辛酸泪,“况且家里也没那个钱,能出路费供他们去宗门……诶呦,不说这些了,说着说着才发觉饭菜都凉了,要不然我去给你热一热?”
叶烟目露感激,“那真是太劳烦了。”
春大娘笑道,“不劳烦不劳烦,我家之前也受到过许多仙长的恩泽,这都是应该做的!”
等她离开之后,叶烟却陷入了沉思,若她方才没看错的话,那两个小孩脸上脸上的恐慌是因为……春大娘?!
可他们不是一家三口吗?
春大娘总是笑眯眯的模样,也不像那种苛刻虐待孩子的人。
真是奇怪。
这家中也没个男人,应该是外出打工了吧?以便补贴家用。
叶烟看向碗里的清汤寡面,看来这家生活实在拮据穷困,她拿着筷子挑起两根面条。
动作又一滞。
若、她没看错……
方才那两孩童全身穿的破破烂烂,袖口高高挽起,隐约可见几道伤痕,有点刚刚结痂,看样子是最近才新添的伤。
那男孩冲她张了张嘴。
口型似是。
——救救我们。
春大娘很快便端着热好的汤面回来了。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叶烟将汤面收进了一个闲置的乾坤袋。
还没等一会儿,她手撑着脸,捏了捏犯困的眉心,打了个哈欠。
春大娘见状,忙领着她去了旁屋休息,随后便放下门帘离开了。
等人前脚刚走,床上的叶烟便睁开了眼,她静静地盯着屋顶,五指搭落在身上的被褥上,被子里残留着干涸血迹。
这个春大娘有鬼!
等旁屋动静消失,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又迅速掏出一张中品隐匿符贴在自己身上,趁着夜色疾步出了院落。
暗色浓郁,不见星月。
远处阴暗的山林似择人而噬的鬼魅,山野四起的冷风簌簌作响,如刀刃般刮磨着脸上细嫩的皮肤。
叶烟独自一人站在村庄的土路上,却发现家家舍舍都无光亮,破门而入,家具早已落灰——这个村庄……早已无人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