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佛修身着朱红袈裟,身姿清瘦,右手握一莲台宝杖,他虽蓄有胡须,但依旧能看出其人长相典雅清俊,风度卓越,年轻时定也不失为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叶烟一眼认出这位便是万佛宗宗主清禅,她双手合十,低头行礼道,“五绝宗弟子叶烟,见过佛宗宗主。”
“叶烟?”
清禅转了转手中的念珠,淡然悠远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不急不缓开口……这名字到是有些意外的耳熟。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目光蓦然一顿,直直看向她脸颊两侧的翡翠耳饰,指骨一紧,手中的念珠似有断裂之意,“你是那个……叶家的孩子?”
叶烟点头,“丽娘是我的娘亲,她说您是她的旧友,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拜访,希望能够解惑一事。”
清禅定定看她良久,眸光透着些许怀念,似想透过她的脸找寻几分熟悉。
最终。
他伸手做了个请状,“此处不便多言,还请随我前来。”
叶烟万万没想到佛宗宗主竟如此随和平礼,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跟着他来到一处偏僻的禅房。
清禅为她倒了一杯清淡的苦茶,随后便请她落座,“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弟子想知道,当年在我出生之时,您和我娘口中所说的死劫。”如今她死劫已过,既定的命运发生了偏离,她想看看对方能不能再算出一卦。
“好,如你所言。”清禅便拿出一个古朴龟壳,还有几枚印着繁复梵文的铜钱,齐齐放在桌上。
他口中念出一堆叶烟听不懂的晦暗佛语,不过片刻,周遭气势一变,铜钱从龟壳中摔出。
“噗——”
清禅面色骤变,吐了一大口血,朱红袈裟沾染血迹。
他伸手止住正欲起身搀扶的叶烟,摇了摇头,淡声道,“无碍,窥探天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反噬,伤不了我根本……”
他继而运转心法,脸上的苍白之色褪去些许,才睁开烟,又皱眉看向叶烟,思付一番才答道,“叶丫头,你的命格并不寻常,不管是这次占卜,还是在十几年前的那次占卜,除了那场死劫之外,我竟无法占卜出你未来的任何运势、因缘、命格……”
叶烟略微差异,清禅猜到她想问什么,先一步答道,“此等怪异之象,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人。”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我道行尚浅。”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正常情况下,以他的修为窥探一名元婴修士的命格不在话下。
顿了顿,他又道,“虽然我无法窥探到你的命格天机,但这也并非一件坏事,死劫化生,实在难得,或许你便是被天道眷顾之人。”
“无法窥伺的命运也存在着无限转机。”
被天道眷顾之人?这、这还是算了吧,叶烟并不认同清禅说的倒数第二句话,但其他的话,她还是很认同的。
“感谢宗主解惑,弟子多有打扰了。”
清禅微笑道,“无碍,我虽无法看你命格,但我观你身上曾有佛光留存,此乃难得一见的佛缘之人,不知小友——”
叶烟正以为他要邀请自己剃发为尼时,他却只道,“小友若不嫌弃,不妨在我宗门多留几日?”
“若还有其他事情相求,你也大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清禅能力之内的事物,我定当会竭尽全力帮你。”
叶烟疑惑这位掌门怎如此大方,跟她以往见的人都不一样。
随后听见耳边飘来一声叹息。
“你娘离开时,我却没能去看她最后一眼,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些悼念吧……”
“师尊?”门帘被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掌掀起,一道清雅冷润的嗓音打破了屋中二人的交谈。
鸠摩伽罗掀帘进屋,他见师尊身旁竟还坐着一位陌生女修,颇有些诧异,长睫微垂,目光不自在的在叶烟身上多停留两秒。
“这位是叶烟,五绝宗弟子,近日会在我们宗门停留几日。”
“这……”鸠摩伽罗清雅俊美脸上的差异之色更甚,他抿了抿唇,本想说不妥,万佛宗向来是没有女修出没的。
但他将目光落在叶烟身上,极快收回后,又不解地看向心意已决的清禅,最终,他只得颔首点头,“此事我会尽快吩咐下去,让师弟们收拾出一间地段清静的禅房,供叶姑娘暂居。”
于是叶烟就这么在万佛宗住了好几日。
她为啥毫不犹豫地答应在和尚庙住下来?
因为万佛宗有一至宝——菩提水。
叶烟查遍已知的所有典籍,终于让她查到了,养魂木只有在菩提水的浇灌下才能健康存活。
传闻菩提水是传说是佛神怜悯贫苦苍生留下的泪水,故而也被称为菩提泪,乃是佛宗的圣物,自然不可能轻易送人,所以叶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说明真正来意,她打算打点感情牌。
但是不等她向清禅示好,却没想到对方已主动向她示好。
所谓的示好,并不是清禅对她这个陌生人表现的有多好,而是他那浓郁的感情掺在眼神中、口气中,叶烟有意无意提起金莲木鱼是个好东西,可以帮助修士在走火入魔时清醒,没想到清禅居然就把这个木鱼无偿送给她。
不过是木鱼,就连叶烟看上其他东西,清禅也几乎有求必应,时间一长,叶烟总算是看出来为啥了——这人是在透过她看她娘啊。
她也在有生之年享受了一把什么叫爱屋及乌。
把她很多年都没感受到的父爱都炸出来了。
此情此景,真该把她那个便宜爹拽过来好好看看,同样是她娘当年的追求者,如今一个大乘期,一个元婴期,天差地别。
就问她那个便宜爹羞愧不羞愧?!
等叶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提出可否求借菩提水,她可以用其他等价宝物来换。
清禅面色稍显犹豫,此物毕竟是宗门的圣物,不可随意外借,而且还极有可能是有借无还的那种“借”。
叶烟见行不通,只能发大招了——搬娘。
“几个月前,我见到娘了。”
清禅闻言脸色一变,他猛然站起身,嗓音都有些颤抖,极力压住情绪低声道,“你是说……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