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这么多人呢,一个女生,抓着大男人衣领看,合适嘛。
但景恬跟没听见似的,见抓痕都快浸出血了,着急的让医务人员拿消毒酒精过来,还揉了揉他挨打的脸。
“都怪你,提什么化妆品啊。”
“是是是,怪我,放下把,我自己来。”
监视器前,陈可欣一头黑线。
没拍之前他是不太敢用景恬的,但袁华很坚持,说景恬适合这个角色,现在看来,这特么分明是走后门了。
两人这关系,要说只是朋友,谁信啊。
“今晚就拍到这吧,袁华,你要看回放吗?”
“要。”听到陈可欣的声音,袁华来不及消毒,从凳子上跳起来,屁颠屁颠跑去看回放。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看过回放,有时候情绪不到位还要被陈可欣训得跟孙子似的。
好处就是跟着这样的导演学到的东西多。
有时候多一个小表情,台词语气或高或低一点,呈现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
这些东西是袁华之前不懂的。
“你的问题吧就是太想演了,什么都想表达出来,其实有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效果更好。”
“比如今天这第一场,换做一般人的表达肯定要把生活的窘迫说一遍,但只要一个眼神,一句叹息观众就懂了。”
“这类片子拍出来不是给观众看的,而是给观众思考的,什么都讲明白就没意思了,一定要有留白……”
剧组收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袁华一直在和陈可欣探讨剧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佟大围和景恬来到两人身后,悄悄听了起来。
陈可欣是大导演,这是公认的,以前他的主角不是天王就是天后,拍的影帝影后太多了。
入行这么多年,功底深厚,有时候肯指点一番,对演员的帮助非常大。
次日,袁华开始寻找儿子的旅途。
先是网上发帖,借助网友力量寻找儿子,为此不惜开出重金,只要能提供线索都有钱拿,谁知道打来电话的全是骗子。
“喂,我知道你儿子,你先把钱打来。”
“大哥,你好歹发个照片让我看看吧。”
“爱要不要,自己看着办吧。”
“火车站我看到一个,和你说的很像,两千块什么时候给?”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打来电话的全是骗子,田文军照样给钱了,他不敢错过一点点信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转眼来到一年后,他找孩子已经一年了,头发长长的没时间打理,胡渣一茬一茬冒出来,整个人憔悴很多。
就在五分钟前,他刚从一户人家出来,哪个男人要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他,只要他给钱。
昨天,网上还有人把鹏鹏的照片合成做局骗他,约他拿钱赎人,差点人财两失,还是跳河才得以活命。
“卡,过,演员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袁华吐了口气,活动活动身子,一边让化妆师化妆,一边闭眼整理情绪。
从入组到现在,已经拍了一个半月,重新投入工作中后的他又感觉到活力,每天乐此不疲。
剧组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就像是大齿轮,一旦转起来就停不下来。
大家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又有点记不起来。
此时,离深城一百多公里的农村,周迅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门口大公鸡出神。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还没拍完吗?”
一个多月,每天不是喂鸡喂牛就是挖土,她也没用化妆品,皮肤黑了不少,长时间的农村生活,让她彻底告别仙女形象。
不能用手机,不能上网,要不是剧组派了两个女生来陪她,她已经疯了。
“啊给,其烦了。”隔壁邻居大姐做好饭叫她。
“好嘞,马上来。”一拍屁股,周迅小跑过去。
这一个多月,她已经把这边的方言学得七七八八。
幼儿园门口,田文军卖炒面,小推车上挂着鹏鹏的大头照,写着重金寻子。
两个城管路过叹了口气,让他明天别在这摆摊。
一年多的时间,田文军的网吧早就关门了,积蓄所剩无几。
这天,前妻去看心理医生。
孩子被拐后,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在这样的情况下,新找的老公还要和她发生关系,两人产生矛盾。
“喂,田文军,我有事和你说……”
听出那边的不开心,田文军带着她去了一个地方。
“我孩子丢了,人人都说我是神经病,但我不是,我不会放弃寻找的。”
“没找到孩子之前,我不会要二胎,一旦有了希望,就不会再有坚持了。”
“欢迎来到千里寻亲温暖大家庭,田文军兄弟,请你说说你的故事吧……”
入组一个多月,黄博终于迎来他的戏份。
他饰演的韩德忠是个老板,家住五星级别墅,带着孩子上超市功夫,孩子不见了。
他找了孩子很多年,这些年也认识很多和他一样寻找孩子的父母,他把众人聚集在一起,相互鼓励,相互支持。
“大家好,我叫田文军……”
站起身,田文军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这一年多的寻子之旅,谈及骗子,还笑出声。
“我都这么惨了,还特么有骗子骗我,后来骗子越来越少,没人骗我了,我反而更不踏实……”
这一场戏拍的很压抑,连工作人员都能感受到悲伤的气氛,仿佛真的有一群孩子被拐的父母坐在这里。
他们从希望到绝望,一步步走到现在,天南地北的找孩子,每听到一个地方打击到拐子,马上千里迢迢赶过去。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到了地方后发现没有自己孩子,又带着遗憾和失落回来。
一次次,一回回的打击让这些人的心变得麻木,找到孩子成了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坐在袁华身边的景恬一直倾听,时不时擦拭着眼泪,轮到她说话的时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蹲在地上,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下。
黄博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感谢鲁晓娟的发言,来,大家给她鼓励,鼓励鼓励鼓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传销似的鼓掌,唱歌,揭伤疤的介绍,在此刻让人心痛不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麻痹自己。
监视器后面,陈可欣托着下巴一言不发。
黄博袁华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寻子的父母并不是演员,而是他偷偷请来的,都是被拐孩子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