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过去，对于妈妈的方法心中没底，这不和教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嘛！季妈妈看到女儿来了停止了她的教学。“你来陪着你婆婆，我去看看厨房今天做什么。”说着就一阵风的离开了。

从妈妈来了以后，江家厨房三位大厨被她折腾坏了，本来是各自擅长川菜、粤菜、鲁菜的三位师傅，每天被她逼着做东北菜。

她对食材要求也和别人不同,江家每天都会有人送来包装精致的有机蔬菜，她却说那些菜的尺寸相差无几，像是机器里生产出来的，还贵得要命，一斤蔬菜的价钱赶上普通蔬菜好几斤的价格了，说太不划算，坚持带着李姨去外面买菜。

婆婆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头发简单挽了起来,没有佩戴首饰，也没有化妆，安静坐在那里，就和普通的老年人一样。脑袋里突然蹦出“洗尽铅华”这个词，她和小姨一样，褪去了那层华丽的外壳后看起来亲切多了。

“妈，我们继续读好不好？”她点了点头，没有排斥的样子，她拿起东儿用过的课本。“a、o、e……”

不知妈妈从哪儿学来的经验，坚持像教小孩儿一样来教婆婆，本以为婆婆会觉得丢脸不配合，却没想到她接受了，更神奇的是，婆婆的情况真的好了一些。

不一会儿，季妈妈拿了一袋菜出来，一边择菜一边看着她们练习发音，虽然这个方法很有效，可季心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妈,你在哪儿学的这种方法？”

季妈妈从一个大网兜里拿出一些小黄瓜，逐个检查后放进一个大盆里。“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你姥爷生了场病，听不懂我们说话，他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

她隐约想起来了，平时爱看报、爱下棋的姥爷，有一天突然变得很奇怪，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次，姥爷嘴里咿咿呀呀说着她不明白的话，见她听不懂就着急地拉起她的胳膊，说着她听不懂的词。

那时她很害怕，想起了奶奶给她讲的妖怪附体的故事，尖叫着挣脱了姥爷跑开了，现在回想，那时他一定很伤心，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提起了姥爷。“姥爷不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吗？”

季妈妈想起过世的父亲很有感触。“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后来发现不是，他智力还在，就是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就教他发音，像小时候教你一样，从最简单的开始，后来你姥爷的病渐渐好了，我看你婆婆的症状和你姥爷很像，但比你姥爷轻得多，那时这病还没有名字呢……”原来是这样，爸妈离婚后她就住在了奶奶家，有一天听说姥爷的病好了，再后来她就去外地上学了。

到了医生来给婆婆做针灸的时间，她陪着婆婆回了房间，医生来的时候她提起这件事，没想到妈妈的做法，正是失语症患者康复训练其中的一项，医生还建议进行看图识字，读物，命名训练，还可以唱歌锻炼发音。突然感觉妈妈好神奇，看到了希望，婆婆一定能好起来的。

晚饭时她在厨房找到了妈妈，她正在清洗今天买来的小黄瓜，洗干净后往上面撒盐……“妈，你这么多天不回去，不担心叔叔吗？”

季妈妈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我倒是不担心你叔叔，但我要被憋疯了，你说有钱人怎么喜欢住在这种地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四周也没有菜市场、超市，缺什么东西要开车跑出好远才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