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彻并没有将其拔除,只是让人好生监视,甚至于这股力量背后的人淮南王,他也没有动。
他知道这股力量的主人是淮南王,他这个叔叔如今就藩淮南国,日日与诸子百家的学者打交道,倒是有不小的贤名。他之前就知道他不□□分,但直到查出这股力量才知道,他不安分到了这个地步。
如此,刘陵留在长安,广交贵人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过去他知道她必然有自己的图谋,毕竟一个好好的王主,留在长安如此行事,说没有图谋,这才是不正常的。
不过当时他以为这是淮南王的自保之策,要知道汉室天子与诸侯王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当微妙。七国之乱的起源不就是中央要集权,诸侯不肯,特别是吴王,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削弱诸侯国的想法依旧存在,刘彻也有心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这种背景下,诸侯王在长安安排一些人手,这本是不奇怪的,至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远在封国也能得到第一手的准确消息。至于派出自己的女儿,这是显得夸张了些,但考虑到一个女儿对诸侯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似乎也不是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知道了全部事情的刘彻没有急着做什么,他知道淮南王刘安没安好心,但证据不足啊!就算那股力量已经被查出来了,很多也无法当作正经证据,至少不能当作服众的证据。
真要是以此为借口处理淮南王,说不定就要闹得天下诸侯不安,进而汉室不安了!
刘彻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想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不能操之过急,要有轻重缓急。
淮南王心有成算,只是他的成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的,轻易发动不起来,所以刘彻打算先将此事按下。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管这件事了,既然已经知道,那自然要好好监控起来——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切断淮南王这股力量的原因,他不想打草惊蛇!留着这样一股力量在,就是他在暗,淮南王在明!一旦淮南王有什么动作他都能知道,甚至能够利用这股力量误导淮南王!
而一旦斩断这股力量,不说会不会逼的淮南王在这个节骨眼上狗急跳墙。就算不会,恐怕也要防备着淮南王再有别的布置。与其那样,还不如假作没有发现这股力量呢。
也是因为此,刘彻没有动刘陵只不过相比从前,更加疏远了。
刘彻到底没有心大到那个程度,对着这么个美艳女间谍还能够亲近起来。也罢了,反正他之前对她已经表现出厌倦的样子了,此时更加疏远也不显得奇怪——对方也很难因此而怀疑什么,毕竟刘彻贵为天子,喜欢一个女子,又或者厌倦一个女子,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常到了仿佛吃饭睡觉一样。
事实上这也没错,最后刘陵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陵对一切一无所觉,只打点起精神,将刘彻与韩嫣迎了进去,当然,主要还是刘彻。
院中已经准备好了,有一少女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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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少女唱歌。没有完整乐队奏乐带来的大气,但在精致小院中如此,倒也合适。再者说了,那等正式、庄重、恢弘、典雅的雅乐,刘彻听了不知道多少了,想必也不怎么稀罕!
刘陵让一二民间美人如此,唱奏的也是乡乐,反而活泼讨喜。
刘彻见刘陵准备地这样‘贴心’,只是轻轻一笑。旁边有婢女打水洗脸,洗去今日游猎的风尘。待到刘彻坐下,乐声依旧,面前的翘头食案上摆了一些精美佳肴——他也没有推辞,一一笑纳了。
一场清歌之后,正头戏差不多就到了不是刘陵心急,而是她清楚,刘彻作为皇帝,在这些事上耐心可没有那么好!向来是女人上赶着找他的,就算有女子打着欲擒故纵的主意,别出心裁吊着他,也不敢吊太久,就怕他真的掉头就走了。
所以刘陵这里也不敢前戏太多,消磨了刘彻的耐心。看着气氛起来了,立刻让人请刘姝出来。
转头与刘彻道:“陛下,今日请您见个女弟都是刘氏子孙,只是陛下长在长安,女弟生在藩国,就算心中仰慕,也未有机会一见!此次倒是机会正好。”
其实彼此都知道要出来的人是谁了,只是偏偏还得装一装。
两边假兮兮地说了几句,果然见一佳人翩翩而至。观其风度礼仪,与一般美人不同,天然带着一股普通歌姬舞伎再怎么训练都训练不出的贵气。刘彻知道,这恐怕就是刘姝了毕竟是一位王主,再不受重视,那也是从小受着该有的教养长大的。不像民间那些准备奉给大人物的美人,即使学了规矩礼仪,往往也是后来的事情。
不是从小浸染,而是长大之后加急培训而成,培训地再好,总还是差了那么几分意思。
“臣女拜见陛下!”刘姝盈盈下拜。
刘彻的神情倒是温和,但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便是衡山王家的堂妹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可随意一些。”
这种话当然是刘彻说说,其他人听听,怎么可能真的随意。
刘姝起身来,刘陵在旁凑趣,说起刘姝瑟弹的好。刘彻一眼扫过去,目光经过那张设好的锦瑟,然后落在了刘姝身上。被刘彻这样注视着,刘姝一时之间满面通红。
刘彻确实生的好,这件事大家都是承认的或者说,孝景皇帝的儿子们就没有长的差的。
长到刘姝这个年纪的少女大多会生出一些少女情思来,平常难得见一出色男子,这一颗芳心无处托付也就罢了。一旦见了一个好男子,难免会害羞、会心神大乱,其实这称不上是心动,只能算是正常反应。
如果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少女,这种心情很容易排遣,正常就生活在有很多异性的环境中,适应了也就明白了,这只是一场少女遐思而已。再有懵懵懂懂、执迷不悟的,最多就是早恋一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但在这个时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刘姝不懂其中道理,更没有机会走出来,只会越陷越深——一时之间,她只当是自己寻到了良人。原本心中还有些为了不去和亲委曲求全的意思,此时却没有了,只有少女见心上人时的甜蜜与紧张。
刘陵是过来人,如何不明白刘姝这是个什么情况,心下更加酸涩。然而面上还不能透露出来,得更加认真撮合此事
刘姝缓缓弹奏锦瑟其实听在刘彻耳朵里就是那么回事,他可是皇帝,平常多少好音律听不到?宫中听候差遣的都是最好的乐师。刘姝的技艺不算差,至少是贵女平均水平以上了,但要说有多高妙,那也是没有的。
真要说弹奏锦瑟的技艺十分高的,除了正经靠这门手艺吃饭的乐师,刘彻生平只见两人,一个是他曾经的丞相,魏其侯窦婴。另一个么,就是阿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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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不必说,后者刘彻首先想起的也不是她弹奏精彩乐曲的样子,而是私下练习,那等难度十分高的曲子,真得经过千锤百炼才能顺下来。从生疏到熟悉,再到融会贯通,其他人只能看到一会儿的美妙,背后却是好多时间与精力。
其他人想不到,即使天赋高如阿嫣,背后也有一时生气起来,十根手指头胡乱拨弹的时候。
“一次两次三四次!实在顺不下来的时候心绪可烦躁了!真想摔了那瑟!”陈嫣当时说的真心实意,“只是一想,这色也是古时传下来的名品了,心中只能忍着。”
刘彻换了一只手拄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血缘已经很远的堂妹,觉得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抬了抬手道:“罢了,这妙音改日再听罢,堂妹这边来坐,与皇兄说说家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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