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作为,塞希图斯就会挖掉他眼球,他会疼,会痛。
如果他不作为,塞希图斯还有可能会杀了他,他会死。
这些后果都由他来承担。
他要用命去赌一个可能吗?
去试试看,看看这里究竟是不是幻境?
他不愿意。
他很在乎自己命。
谢依不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哪种情况中,他也无从判断。
他唯一能做,就是尽量降低塞希图斯对他防备,找机会解开手上锁链,恢复力量,然后再寻找办法。
接下来貌似平静渡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
谢依也逐渐“学会”了一些这里语言,虽然说起话来还是有些磕磕巴巴,但是简单日常交流已经不成问题了。
塞希图斯精心招待他,给他准备丝绸衣服,每天和他共进午餐和晚餐。
他还耐心地教导谢依语言,和谢依对话时会很细心地放慢语速,而且尽量使用简单词汇,方便谢依明白意思。
真是一个再好不过朋友了,是不是?
但谢依非常清楚,这些都是假象。
塞希图斯是要通过这种隐晦方式消解他警惕心,从而让他卸下防备,更容易露出破绽。
这种温柔只不过是塞希图斯一层画皮,画皮之下是令人恐惧真实面容。
谢依只能故作不知,配合塞希图斯演出一场主宾和睦戏码。
渐渐地,谢依防备心似乎真被消弭了,他会露出轻松地微笑和塞希图斯聊天,也会在对方忙碌工作到深夜时担忧地嘱咐对方不要过度劳累。
而塞希图斯也对谢依所作所为照单全收。
就好像他们真是一对和睦朋友一样。
终于有一天,谢依对自己手上锁链感到忍无可忍了,他敲响了塞希图斯书房门,得到许可之后走了进去。
“我,希望,你……”谢依伸出手,把绑缚在其上锁链展示给塞希图斯看,“解开……”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锁链怎么说,只能替换成“它们”。
这段话不长,但谢依出了很多语法错误。
塞希图斯正在处理文件,他看着谢依,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
国王放下正在处理公务,一点一点地纠正谢依语法,还帮他补全了“锁链”这个词汇。
谢依把手伸到他面前,示意性地晃了晃。
国王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但说出口确是拒绝:“很抱歉,亲爱。”
拒绝完之后,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他玩笑似地说:“话都还说不清楚呢,就来向我提条件了?亲爱,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或许你该再练习练习你语法。”
谢依被拒绝之后心生不愉,对方这个玩笑又刺痛了他心,他冷哼一声,也不纠缠,扭头就离开了。
塞希图斯看着谢依离开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抹外来灵魂鲜活灵动,和原来那个阴沉狠毒巫师完全不同。
也和那些“新客人”有根本性差别。
如果对方能够一直这么听话,他可以一直把他养在王宫里。
这样想着塞希图斯唤来侍从官,“今天晚餐准备丰盛一些。”
本来国王晚餐就已经足够丰盛了,经过特意要求,各色菜肴摆满了整整一个长桌。
但用餐只有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十分奢侈浪费。
塞希图斯在餐桌前坐定,正要出言安抚谢依,没想到谢依却先开口了。
“感谢你……招待,这段时间……”他语法依旧出了错,但语气十分坚定:“不过,我,要,走了。”
“哦,是吗?”塞希图斯眯起了眼睛,“那么你打算去哪里?”
谢依:“哪里,都,可以……不是,这里,就可以。”
塞希图斯声音逐渐冷了下来:“如果我不同意呢?”
谢依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目光:“我是自由,你无权管我。”
这句话他倒是说得很顺。
他用通知一般语气说:“我就走,明天,就走。”
塞希图斯看了一会谢依,但谢依一点也不害怕,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走。
“好,很好。”塞希图斯声音重新柔和下来,“脾气真大。”
“那么请允许我问一句,你准备怎么在外面生活下去?”
谢依对他这个问题不屑一顾,“我,聪明。”
塞希图斯气笑了:“好,那么请聪明谢依告诉我,离开了王宫之后,你打算怎么用你聪明来谋生?”
谢依一滞,显然是没有仔细考虑过。
塞希图斯注意到了谢依迟疑,唇角弯起弧度,“你力气小,做不了苦力活。没有掌握我们语言,你也无法胜任脑力工作,衣料总要最柔软,对食物百般挑剔,这样你,离开了王宫要怎么活下去?”
国王语速很慢,他一个词一个词,慢条斯理地讲,仿佛要让谢依认清楚现实:“还是说,你准备出卖身体,让贵妇人养你?”
谢依露出了一个被侮辱了恼怒表情。
“显然,你不愿意走这条路,但是除了这条路之外,你无路可走。”
“但是谢依,”塞希图斯轻声细语,“你认为你见得到贵妇人吗?”
“你连这条路都走不了。”
“你要走?你能走到哪里去?”
“吃不了苦,又胜任不了脑力工作你,该怎么在外面谋生呢,嗯?来,请聪明谢依解答我疑惑。”
谢依抿着唇没有说话。
塞希图斯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像一条择人而噬巨蟒,嘶嘶吐舌。
他残忍下了结论:“离开我,你会死,而且会死得很痛苦,想象一下,肮脏,泥泞,饥饿,疼痛……”塞希图斯从容地用了一个又一个词汇,“离开我,你会痛苦死在某个肮脏街道上,或者……”
他轻轻附在谢依耳边:
“你听说过男妓吗?我漂亮又聪明谢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