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羞愧,不敢置信。
这一系列词语迅速划过谢依的意识,并在他脑海中徘徊。
他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血了,连皱巴巴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整理,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停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主动亲了塞希图斯?!
这是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谢依自我怀疑了一会,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现实世界。
他刚刚把注意力从自我质疑中挪开,就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塞希图斯。
浑身是血,左肩上那个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血沾湿了塞希图斯身上的红绒披风,染红了对方华丽的白色冕服。
谢依倒是没他看上去那么狼狈,虽然他浑身上下也沾满了血,但一来这些血都不是他的,二来他穿的是纯黑色的巫师袍,鲜血染上去看的不明显。
他们的眼神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谢依之前从来不怕和塞希图斯进行眼神接触,有时候他还会紧紧地盯着塞希图斯的眼睛,好掌握对方的情绪。
然而现在,他就像触电了一样,忙不迭地把眼神转开。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结果就是塞希图斯杀死了他自己的复制体,并且他自己身上也受了伤。
沉默,对谢依来说无比尴尬的沉默。
他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现在最想说的是两件事。
首先,他想给塞希图斯介绍一位精神科医生,可惜这里估计没有。
其次,他很想问塞希图斯刚才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举动。
很显然,这两件事都不好开口,谢依顿了顿,最终选择粉饰太平。
他默默地拿出了一瓶治愈药水,无声地摆在桌面上,朝塞希图斯的方向推了推。
塞希图斯一滞。
他认得这瓶药水。
他也没有多问,打开瓶塞,仰头就要喝下去。
就在他正要喝下药水时,他注意到了巫师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抹羞愧。
或许……
塞希图斯心中微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把手里的药水放回了桌面上。
左肩上传来的疼痛灼热尖锐,但他却像是丧失了所有知觉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这股疼痛多多少少让我想起了往事。”
塞希图斯不喝治愈药水,任由自己的鲜血横流,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肌肉运动时牵扯到本来就在剧烈疼痛的伤口,脸色一白,急促地低喘了一声。
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下,看上去狼狈极了。
谢依:“……”
他现在心神不宁,还有相当一部分情绪陷入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没精力再去仔细分析塞希图斯的情况,只是默默地拿出一瓶补血的魔法药剂摆在桌面上。
“……你要我给你施一个屏蔽痛觉的巫术吗?”
塞希图斯脸色苍白,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非常感谢您的仁慈,不过我很怀念这种感觉,想借此机会多多感受一番。”
谢依:“……”...
他不说话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感觉坐立难安。
很想马上走掉,但是塞希图斯伤的这么重,他也不好意思把对方丢在这里自己离开。
毕竟归根结底,虽然塞希图斯会受伤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发疯,但是源头是谢依,他提出了要求,说要塞希图斯的血。
……他从来都没有预想到形势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
早知道他就带个针管来了,给塞希图斯来个现场抽血,然后把血液抹在剑刃上作假了事。
塞希图斯注意到了巫师的情绪,他敛下长睫,用手帕擦去脸上鲜血,再配合上他现在这副样子,有种难以忽视的脆弱感。
谢依怕塞希图斯失血过多,硬着头皮开口:“你把治愈药水喝了,然后再喝这瓶补血的药剂。”
说完,他又耐着性子补充道:“不苦,苹果味的。”
这些药剂是谢依为自己准备的,他一点也不想体验塞希图斯曾经的感觉,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过后,总算成功的把它们的味道改良了。
只不过这种药剂制作的时候要耗费很多心思,所以目前仅供谢依自己使用。
他本来想给塞希图斯那种味道古怪的药剂,反正效果都一样,而且塞希图斯大约也喝习惯了。
然而想了想,还是没承受住良心的谴责,把自己的存货拿出来了。
“您真贴心。”塞希图斯微笑着称赞,说完,他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们似乎从没这样好好地说话。”
谢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塞希图斯的口气让他头皮发麻,便催促道:“喝药吧。”
你喝完了我才好走。
仿佛洞悉了谢依的想法,塞希图斯语气有些低落:“如果我没有猜错,等我喝下药剂之后,您就会离开了,是吗?”
谢依本能的觉得塞希图斯的情况不对,鸡皮疙瘩都有点起来了,“嗯。”
“我只想和您多相处一会。”塞希图斯回答。
谢依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了,必须开口澄清一下:“刚才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