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恰巧,他写诗就是一把好手。
尽管他自从生活巨变之后就再也没有写过了。
“您写的可以给我看看吗?”塞希图斯说:“我刚巧对诗歌懂得一点。”
巫师捂着羊皮纸的手不肯放开,明显有点意动,但又犹豫着:“我还是初学者。”
“那也没有关系。”塞希图斯在谢依的身边坐下:“或许您是天才呢?毕竟诗歌这种事,天赋往往是第一的。”
巫师又看了他几眼,捂着羊皮纸的手松了,“你看吧!”
他气势汹汹地把羊皮纸丢给塞希图斯,好看的黑色瞳孔紧紧地盯着塞希图斯的脸,似乎打算只要对方的脸上稍稍露出一点点嘲笑的痕迹,他就要给塞希图斯好看。
塞希图斯接过羊皮纸,看了看。
纸上写的是一首短诗,很短,就三句:
题目叫做:《黑猫与知更鸟》,以下是诗句
黎明,冷风吹着知更鸟身上的绒毛
中午,黑猫将知更鸟带回了树巢
夜晚,知更鸟和黑猫一起睡的很好
谢依咬着笔头想了很久才凑成了这三个结尾都是“ao”的韵脚,自己觉得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怎么看还是觉得很蹩脚,古里古怪的。
塞希图斯看了,默然无语。
这种诗体是初学者用来练习的三行诗,最简单,也最容易写。
写三行诗还写得这么蹩脚的,塞希图斯还是第一次见。
他很想夸夸巫师,但事实摆在面前,这首诗还不如他七岁时候的一些游戏之作。
只不过很奇怪的,明明是很简陋蹩脚的诗句,塞希图斯却能感到一丝触动。
他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感觉,但他心中的爱意却突然奔涌而出,像一汪温暖的泉水,将他周身包裹其中。
巫师还等着他的回复。
“嗯,我实话实说,请您别生气。”
巫师的脸色没怎么变,他对
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说。”
“这首诗……”塞希图斯沉吟了一下,尽量温和地评价道:“真的,嗯……遣词造句有点普通了,而且……”
他没敢说诗的内容不合逻辑,所以直接跳过,很委婉地点出:“您的诗很触动人,只是还不成熟,还得多练练技巧。”
触动人是真的,至少塞希图斯就被触动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巫师叹了口气,把羊皮纸拿回来,“我知道,但是技巧,技巧,我可没找到什么教人写诗的书。”
在现代,不论你想学什么,都有大把的资源可供你选择,你可以报个学习班,也能到书店里买一本《教你XXX》之类的书籍,然而在这里,书籍本来就少,谢依翻遍了他能找到的所有地方,也没找到一本教人写诗的工具书,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如果您愿意的话。”塞希图斯很温柔:“我刚巧对诗歌懂得一点,虽然可能不能将您训练成大诗人,但入门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可没有傻到说要为谢依请来大诗人教他写诗,“不过我想,您在写诗上还是很有天分的,只不过是缺少一点训练,只要能够入了门,剩下的您自己来就可以了。”
“唔……”谢依半信半疑,他自知没有任何文学天分,不过塞希图斯的诗写得非常好,他自己也拜读过,既然塞希图斯这个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你说真的吗?”
“当然了。”塞希图斯拿起一支新的羽毛笔,拿起空白的羊皮纸,没有询问巫师是否许可,很有心计的直接开始了他的教学。
他在纸上列出了写诗的基本要点,以及各种技巧,手把手地开始教。
塞希图斯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奉行的是鼓励教育,谢依稍有进步,他就大大地夸奖一番,对于谢依的短处,譬如思维太一板一眼,不够跳跃,也不太会写什么“玫瑰色的夕阳”,“金色的晨曦”之类的华丽辞藻,他就略过不提,只是潜移默化地牵引着。
谢依学了一个下午,自觉受益良多,很想写一首诗送给塞希图斯。
他还记得塞希图斯曾经写给他的诗呢。
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并不能明晃晃的这样做,思来想去,还是提笔修改了一下自己最初的诗作:
《黑猫与知更鸟》
初遇,在一个灰暗死寂的荒野
相识,在一个泛着金光的隙裂
相恋,在一个柔和静谧的月夜
尽管还是很蹩脚,不过他自己已经很满意。
塞希图斯欣然收下,然后用一个巨大的金框挂在书房里最引人注目的墙面上,为此,他还把那上面横亘着的武器卸下来了。
那金框实在太大,小小的羊皮纸被框在里面,除非凑得很近,否则谁也别想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就是塞希图斯的目的:
——既想炫耀谢依送给他的诗,又不愿意让别人真的看到诗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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