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正面回答，只说：“以后见了面，我会自我介绍的。我非常高兴认识你，赵女士。希望未来我们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了，赵鸢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好奇，把这个号码存了下来。

果不出赵鸢所料，J大校务办公室的电话回复语焉不详：“我们正在进一步讨论中呢。您稍安勿躁，我们会给您一个答复。”

赵鸢质问：“昨天处分决定已经下来了，为什么今天又有改变？你们校方做这样重大的决策，也是如此朝令夕改的吗？”

电话里说：“主要出现了新的状况，我们需要进一步查实。而且需要您再等一等，相信我们一定会给出公允的评判。”

赵鸢根本就不信：这些政府机关或学术机关做事，大部分都是这副腔调：假装冠冕堂皇，内里有多少闪避责任的路径和方法，普通人不拼死要求，就像柳宛宛一家一样，轻易就被吃定了、妥协了。

她先想再威胁校方几句，但后来想，自己也玩不过他们，还是要另辟蹊径。

那个神秘的电话给了她一点冒险的勇气，至少她可以听一听人家能提供什么样的方法，再决定是否这样做吧？

于是，赵鸢在吃完一顿热乎乎的外卖之后，心里略微回暖，就鼓足勇气拨打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了电话：“喂，赵女士，想通了？”

赵鸢问：“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那人笑嘻嘻地说：“你会认识我的，我与这件事攀扯到一丝丝的关系。说实话，我很看不惯校方处理的方法和结果，也非常惋惜，您这样一位优秀的女性被一个人渣骗得体无完肤，投诉无门——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搞花样逃避责任和惩处了。以前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但我想这一次我们都不应该当‘沉默的大多数’。我自己是鼓足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不知您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赵鸢说：“当然有！”

但她也不敢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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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说：“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那人说：“我姓孙，也是J大的人。先告诉你这么多，毕竟，你当心，我也得当心，这个世界不值得信任的事情太多了，对吧？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今天先我们俩，下次我还有朋友推荐给你认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

赵鸢问：“在哪里见？”

那人说：“知道您不放心，市中心里找家肯德基吧，人流量多，适合先互相认识一下。”

赵鸢想了想，答应了。

半小时之后，她在市中心的肯德基见到了这个姓孙的人。

他三四十的感觉，发际线已经很高了，一副圆润的长相，自带笑眯眯的嘴角，看起来圆滑而和蔼可亲。他好像认识赵鸢，见她挎着小包过来，就站起身招呼：“我在这儿。”

赵鸢走过去，一脸高冷，冲他点点头，也笑不出来。

那人招呼道：“没吃饭吧？吃点什么？”

赵鸢三餐混乱，此刻六点半，她吃外卖是四点——现在说饿不饿，说饱也不饱。于是矜持道：“我吃过了。”

那人仍在客气：“我横竖要点餐的，要不帮你叫一杯饮料？”

赵鸢没必要再客气，简单地说：“现磨咖啡，拿铁。谢谢。”

那人掏出手机点餐，在热闹时段等餐的时候，先自我介绍道：“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之前也不敢说太多，现在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孙，孙德明，J大建筑学院系办公室主任。你大概奇怪我怎么有你电话的——我也算是学校管理层么，这次的事又和我们院有关，所以我看到了你的举报信复印件，后面你自己附了电话。”

赵鸢顿时警惕，点点头不多说话，等着他怎么来套话，怎么来劝说。

那人看出她的意思，笑笑说：“你以为我是石清源一伙儿的？哈哈，学校里也是派系分明的，我不是他一派，我是建筑学院另一位副院长的弟子，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做行政十来年了，恩师一直对我不薄，但是恩师纯学术派，不懂得官场经营之道，五十有七才不过副院长，退休虽延迟，但仕途的机会也只上次一回了——石清源背后动了关系，几个评奖都有水分，贪天之功以为己功，把大家合作的成果当作是他私人的，所以评职称、升职级都顺风顺水；这次院长候选人，他背后又下了功夫，硬把我的恩师给挤了下去。”

他融融的笑意收了点，化作冷笑：“职场里这些龌龊，本来也正常，但是搞学术的这样龌龊，还叫人难抓把柄，我们是很厌恶他的。我自己吧，因为恩师的缘故，也一直被他排挤。上次评级，我本来已经通过了，他非以我没有博士学位、课时量不足来挤兑我，叫我生生地失掉了机会。现在又知道他私德还如此不堪！”

赵鸢仍没有说话，但是表情里的警惕松掉了很多。

孙德明继续说：“这种人，留在学校都是祸害，现在如果只是像柳宛宛的事一样轻飘飘揭过去，还让他前途得意——先副院长，再院长，这么年轻，将来有一天就是J大校长了，厅级干部——贻害无穷！”

赵鸢问：“我能怎么办？”

孙德明说：“实话说，我们想用你当我们的‘枪’，彻底把石清源拉下位置。不仅让他当院长的梦实现不了，甚至要把这种欺骗女学生的人渣清除出教师队伍！”

他有些抱愧地又说：“不是我们不愿意站出来首先发难，而是我们这里的证据不足以对付他，也不方便直接出手。但我们可以当你的后援团，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为你使上自己的力气。不过，确实需要你首先出面，也许会把你拉入一个漩涡里，破坏你平静的生活。所以，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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