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遭到鬼子炮火轰炸，立刻退出南闸。”
“是！”万毅立刻率领队伍出去了。
六·七二团出城的时候，正遇到了特种连的队伍开着长串的汽车进城。
在这些汽车屁股后面还拖着一门门的九二步兵炮，车上堆着许多的枪支、迫击炮。
有些车里面堆着的是鬼子的军装，帽子、裤子、鞋子。
眼尖的士兵们还在窃窃私语：“那些堆在车上的衣服上面有血迹。”
“还有弹孔呢？”
“莫不是从鬼子身上扒下来的。”
“你说呢？战场上鬼子难道还有服装供应仓库？”
“他们这个连真厉害呀！”
“什么连？明明就是一个团！”
“就算是一个团！能够一夜抢回南闸镇，还缴获这么多战利品，也是非常厉害的了。”
“这倒是！”
当贾承弼、廖承义他们开着重型汽车拖着十八门**式一百五十毫米重加农炮出现在这些士兵眼里的时候。
这些士兵们眼睛都直了：“这些炮也太大了吧！”
他们这些普通士兵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大炮。
江阴要塞里面的那些大炮，全都是封在堡垒里面，严密保护起来的。
不是炮台里面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见识到的。
看见这些大炮出现的时候，霍守义师长都控制不住地对甄胆小说道：“甄班长！听说这些炮可以给我们两门？”
甄胆小立刻说道：“当时郭连长也没有同意要这炮啊！”
郭昊然不敢看师长盯过来的目光，低声说道：“我们侦察连，有迫击炮或者九二步兵炮就够了。”
霍师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侦察连！你就不能够站到团长、站到师长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受到批评的郭昊然无言以对！
“我只是连长，站的位置太高，不接地气，这合适吗？”
“难！我真的是太难了！”
特种连的车队还没有完。
前面的汽车队进城后，后面跟上来的还有骡马队，有些骡马还拖着车。
那十辆改装的土制装甲车，也被骡子拖着回来了。
走在队伍中间的是拖着防空炮的一辆汽车，在它周围就是十辆土装甲车和那辆缴获的坦克。
刚刚进城，林凡就看到霍师长含笑站在路边。
他赶紧从防空炮的牵引车上面下来。
这辆车也就靠边停着！
这是特种连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防空炮尽量离连长近些。
防止鬼子飞机突然轰炸。
霍师长笑吟吟地伸出双手：“林连长！辛苦了！”
“劳师座大驾在这里等候，是下官的不对。”林凡谦虚了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战士们一夜辛苦，我已经让人特别为特种连蒸了六千个大肉包子。
稀饭管够。”霍师长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他的勤务兵非常有眼色地端了包子稀饭上来。
小桌子立刻摆上了。
林凡笑着感谢道：“师座太热情了！”
笑着对甄胆小说道：“来！来一起吃。”
又对那个勤务员说道：“劳烦小兄弟，给停在那里的兄弟们也送些包子、稀饭过去。”
这才伸手夹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口鲜香：“好吃！肉多、油大，一点也没有掺假！”
霍守义是从许康司令那里打听到的：特种连上上下下特别好吃。
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吃肉。
昨天晚上他就让人准备这个了，为的就是等到特种连回城的时候，犒劳他们。
无论成败，能够在这个时候主动出战的队伍，都是勇士。
都值得享用这样的招待！
林凡满足地吃下去四个大包子，又喝了两碗稀饭。
这才说道：“我们出去打猎，也打到了几百匹上好的战马，全是好肉哇。
师座需要多少？说个数！”
霍守义想了想：“好处不能够全给我们师了，江南这边整个防区有两个师，一个要塞司令部，还有地方完备部队。
给我们师一百五十匹战马吧！”
林凡笑着说道：“好！不过战马还是战马，可是需要你们自己打扫的。”
霍师长也笑了：“正好！马皮可以有些用处，内脏又多了一些荤菜。”
林凡这个时候，只是笑着，不再说话了。
霍师长接着刚才的话：“特种连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打的？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缴获？”
林凡苦笑道：“我们事先也不知道，就算是打完了也不知道。
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从缴获过来那些士兵的口袋里面找出来一些资料。
才知道昨天晚上，南闸镇里面的鬼子可是有些多。
有佐佐木道一联队指挥部，还有它下面的两个步兵大队，一个补充过来的骑兵大队，另外还有第五野战重炮旅团下面的一个重炮大队。
那十八门**式就是这个重炮大队的。”
霍师长惊讶地说道：“你们昨晚是赶跑了鬼子的四个大队？”
林凡笑着补充：“还有一个工兵中队，他们是跟着炮兵大队走的。”
霍师长听完林凡讲完昨晚的战斗过程，大声说道：“这样的战绩，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不是有那些大炮和你们缴获回来的武器、战马作证。
我都会以为你是在吹牛皮！
我要向上面打报告，为你们请功。”
林凡笑着摇了摇手：“请功倒不必要，我们这个连的情况，霍师长是清楚的。
战功于我们连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霍守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这些功劳，一一二师拿去吧！或者给兄弟们分一分，尽量照顾一下那些战死的兄弟们。”
“你们需要些什么？”霍师长这个时候不谦让了，这么大的战功，如果能够分上一部分给自己师，对自己、对全师都是天大的好事。
林凡想了想：“暂时我们连也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了。”
霍守义这回真的不好意思了：“别！别这样！天大的功劳让我领了，你们还不要一点好处。
如果不能够为你，为特种连做些事情。
我心不安啊！”
一一五师的参谋长李兰池、副师长王肇治也说道：“于心不安啊！”
林凡想了想，再次说道：“我们连现在武器装备已经大有富足，最近这些天的肉食也有了保证。
钱财这些东西，贵军也不富足。
实在是不缺什么了。
大家都觉得不安，这样吧！
我们做个君子约定：今后如果双方战场相对的时候。
各位高抬贵手，让兄弟一舍如何？”
在场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他们知道，整个江阴防区的这些人都知道：特种连这支队伍是红色队伍。
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特种连要战功确实无用，南京方面无论如何也不会给这个连的任何人提升官职的。
但是，现在正是全国各个阵线联合抗战的时候。
这个林连长就这么笃定今后双方会兵戎相见？
想到这里，霍守义试探地问道：“林连长，就这么肯定？
这是贵党的既定政策？”
林凡苦笑：“当然不是我党的政策，这是常先生一直以来，从未改变过的政策啊！
现在正是鬼子最嚣张的时期，常先生已经被鬼子吓怕了。
这个时候，他对鬼子的害怕超过了对我党的防范之心。
等到过上两年，鬼子露出疲态，再也无力继续这样大举进攻的时候。
就是常先生撕毁协议，对会我党的时候了。”
在场的三个人默不作声：这种推论，如果鬼子真的没有继续进攻的能力了，常总裁肯定会这么做的。
三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霍守义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今日之后，有生之年，我霍守义率军，若与林连长率领的队伍相战，一定退避一屋之地！”
他这话刚刚一说出来，身边两个老狐狸立刻听出来他这话里面的陷阱了：
霍守义现在是师长，如果真的打起内战来了，跟他对阵的无论如何也得是师长这个级别的战斗队伍了。
就算那个时候是林凡率领的一个师，但是只要他不再是林连长，这个约定也就不用遵守了。
好主意！
这还没有完：为了保险，霍师长故意把一舍之地中的这个舍字，理解成为房屋了。
所以说了个一屋之地。
一舍原本是三十里的长度单位，他故意屈解成为一个名词，把它等同于房屋。
两军相遇，到时候，就算林凡还是林连长，他也只需要让队伍后退最多五十米，就算是执行了今天这个协议。
好计算！
林凡心里也在苦笑：这个霍师长，把现代社会的保险合同那一套可是学得精通啊！
他严重怀疑这个霍师长，也是穿越过来的。
王肇治副师长、李兰池参谋长也立刻说道：“今日之后，有生之年，我王肇治（李兰池），若与林连长率领的队伍想战，一定退避一屋之地！”
林凡笑着说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
四双大手叠在一起。
林凡既然知道了这三个人说出来的话，都是已经有了陷阱和漏洞的。
为什么还要同意呢？
其实林凡只是想要在这几个高级军官的心里，种下一粒跟组织联系的种子。
无论如何，在他们这三个人中间，一定会对组织有一丝好感了。
时机合适的时候，这粒好感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最终影响到他们的许多行为。
霍守义师长笑着说道：“林连长！我们这个可是君子一言了。
不过今天你只送些马肉，是肯定不够。”
林凡笑着说道：“师座看上了什么，只管拿！”
霍守义的眼睛亮了，王肇治的呼吸粗了，李兰池的脸红了起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三人之间这么长时间的搭档了，只一眼都能够明白对方的心思。
霍守义又等了一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这才说道：“林连长，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因此，刚刚说的一屋之地，我改变主意了，今后我霍守义若是率军跟林连长相遇相战，一定退避三舍。”
林凡赶紧说道：“师座言重了。”
霍守义说道：“我要六门**式加农炮，十门九二步兵炮。”
林凡思考了一阵：“**式加农炮给你们没有问题，九二步兵炮我们一共也只有缴获了十八门，给你们二门如何。”
霍守义三人见到林凡为难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些觉得自己太狮子大张口了。
六门**式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啊！整个国军就没有几个师步兵师有这样的炮团。
他们没有想到林凡竟然睦的同意了，虽然九二步兵炮只给了两门。
这个时候，这都是小事。
做为一个师级单位，重炮才是最重要的。
林凡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贵师撤退的时候，这些炮可是一定要撤退走啊，万万不能够再还给鬼子了。”
霍师长立刻说道：“林连长放心，重炮这种武器，从开战以来，整个国军当中，还没有一门落入过鬼子手里。”
林凡也知道这种情况：“这是因为国军的火力配备实在太差，只要有一丝机会，也会把重炮拖走的。
但是这种不把重炮留给鬼子的记录，就在江阴要塞被打破了。”
他用凝重的表情看看王肇治副师长和李兰池参谋长。
这些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了林凡的意思：如果霍师长不在了，他们顶替指挥的话，也要做到这一点。
两个人立刻表示：“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重炮留给鬼子的。”
林凡提醒道：“这六门重炮，你们实际上十天、半个月都是无法用上的。”
霍师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凡苦笑着说道：“这是大炮，打的是几公里，十几公里外的目标。
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人，打出去的炮弹，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兰池参谋长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三个人都清楚，林凡说的应该是真的。
想到这里，霍师长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了这六门炮。”
林凡点了点头，建议道：“我提议贵师最好是先把这门门炮送到武汉去。”
霍师长的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南京守不住一个月。”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也立刻反应过来。
按说这六门炮送到南京才是最好的：因为南京有炮兵学校，能够就近找到教师对士兵培训。
并且刚才林凡也说了十天半月不能够形成战斗力，那么一个月时间，总是能够开炮了吧。
送到武汉去！这不就是说南京守不到一个月了吗？
林凡看着他们三个说道：“各位想一想：上海的时候，我们动员了多少队伍。
那个时候的鬼子又有多少队伍。
现在我们准备在南京的队伍有多少？
鬼子又是多少？
这还只是简单数量上的对比。
还有开战的时候，常总裁动用的那些精锐，可是损失了不少。
现在还有几只队伍，还比得上那些精锐队伍。
虽然大家的抗战士气还在，可是比起上海之战的时候，是高了还是低了？”
连续不断地问题，把在场的这些高级军官们问住了。
霍师长问道：“你是说，常总裁没有下决心守南京！”
林凡分析道：“常总裁不是没有下决心，实际上他是下了决心的。
南京这个地方，虽然四周有山，一面临江。
但是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一个国家或者政权守城成功过的。
但是现在这里的首都，常总裁不得不守。
但是，他不会再犯把所有精锐都填在这里的蠢事了。
政治上一定要坚守，军事上有限度地守。
用我们能够承受得的损失，步步抵抗，用空间和时间，用我们广阔的纵深把鬼子拖入长期作战的深渊。
最终当鬼子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就是我们大举反攻的时候。”
霍守义看着林凡：“这些都是你们组织传达下来的精神？”
他是知道的，那些有着坚定信仰的人，最是相信这种从上而下的精神传达。
林凡微笑着说道：“这是和尚头上的跳骚，明摆的事儿！
否则的话，整条锡澄线上，这个时候，就不会只有江阴要塞还在我们手里了。
至少无锡国军是一定要坚守的。”
霍守义默默思考了一阵，想来应该是在消化林凡刚刚的那些话。
他终于又问道：“我们这里守得住吗？”
林凡肯定地说道：“守不住。”
一一二师的三个主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林凡继续说道：“我们虽然身后有要塞保护，可是要塞建造之初，没有考虑到对背后的防护。
现在鬼子从正面和侧面进攻，我们都可以有炮台上火炮的支援。
但是鬼子多吃几次亏后，一定是会从炮台背后进攻的。
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够依靠士兵们用血肉之躯去坚守了。
结果会怎么样，相信这些天，你们已经从定山、巫山阵地上看出来了。”
一一二师的参谋长李兰池突然问道：
“什么时候？”
林凡一时没有回答。
霍师长也问道：“我们守到什么时候？”
三个人一起看着林凡，期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