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配合地笑了起来。
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暗自警惕:
这支队伍不是第一次打劫鬼子啊!
陈四川像是打开了话头,
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
我们不打自己人,
这种事情,做过第一次后,
就有第二次和无数次。
你看到我们的装备,
全都是鬼子送的。
我们的武器,
取之于鬼子,
用之于鬼子!”
“取之于鬼子,用之于鬼子!”张顺重复了一遍这十个字。
拍着大腿感叹道:
“有文化就是好啊!
这么带劲的话说出来,
让人觉得非常有道理,
还容易记下来,
怎么就这么鼓劲呢?”
陈四川笑着说道:
“去年刚刚打鬼子的时候,
我也不识字,
十月份跟着旅长做事,
这才开始识字的。”
张顺羡慕地说道:“你们旅长人真好,
竟然教你们这些军官识字!”
陈四川笑着更正道:
“不是教军官识字!
是教所有士兵识字,
我们的队伍,
句容根据地里面,
每天晚上都要组织大家识字,
有教员上夜课。
不收钱!”
张顺的眼睛亮了起来,
向往的神色根本毫不掩饰:
“如果不是我手下有上万人要跟着一起讨生活,
老子也去句容了。”
陈四川奉承了一句:“好汉子!有担当!”
张顺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真的想要识字啊!”
陈四川笑了:“你不能够去句容,
可是你可以请都是去你们山寨子的。”
张顺再次叹气:“我也曾经抢了几个师父上山,
外人总是外人,
不是想着办法跟外人勾结害人,
就是把寨子里的金银钱财弄得不见了,
我们还找不到怎么没了的。
只知道有了师爷后,
山寨里面的日子越过越难,
只有师父倒是阔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大汉愁眉苦脸的样子,
陈四川哈哈大笑。
张顺有点生气了:“老子看你顺眼,
才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结果你这样笑话我。”
陈四川说道:“我不是笑话你,
是笑话我们。
以前我跟你一样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你们在水上讨生活,
我帮你说一说,
让句容那边给你派些教员过来,
专门负责教人识字。
他们白天给小孩子上课,
晚上给大人上课。
你怕读书人谋财害命,
不让他们管理那些就是了。
只让他们教书育人。”
张顺想了想:“多少钱?”
陈四川说道:“一个人一个月工钱至少也要十块钱吧!”
“我请一个!不请十个!”
陈四川严肃地说道:
“这十个人,一定要保护好。
我做的中,要不面皮上不好看。”
张顺高兴地笑着说道:
“要不让你手下这些识字的兵过来,
还可以教兄弟们怎么在陆地上打仗。”
陈四川笑着说道:
“他们过来的话,
可是随身要带武器的,
并且也不只是过来十个人了。
至少要过来一个连,
不过工钱倒是可以不收。”
听到一个连的士兵到自己的地盘上长住,
张顺不开口了。
陈四川说道:“什么时候你要人,要那一种人,
想好了就告诉我!”
张顺闷闷地答应一声:“好!”
他是真的在思考:到底选哪一种人过来好。
茅文星驾驶着飞机在这空中掠过,
他清楚地看到鬼子的队伍竟然没有继续前进,
而是向着霍山撤退回去了。
最新情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林凡这里。
游击战的总纲: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敌驻我扰,敌乱我打!
收到鬼子向后退的情报后,
林凡立刻命令六团、三团跟上鬼子。
寻机再给鬼子一些教训,
积小胜为大胜,
打游击哪怕是一次打伤一个鬼子,
也是胜利!
开始追鬼子罗!
六团的士兵们都兴奋起来。
一连、二连、三连这三个连早晨的时候,
才从鬼子驻地边边上撤退,
还没有退回驻地呢。
又收到了把刚刚走过的道路重走一回:
因为鬼子开始撤退,
需要追上去打一打,
再打死一些鬼子。
要让那些鬼子知道:
这边的山水对于敌人,
都是可以吞噬它们的尸骨的。
特种旅的官兵们,
从加入进来的第一天,
天天都要训练跑步,
十公里越野那都是常事。
每一个长官都在说:
“脚杆要练强,跑的时候让鬼子追不上,
追的时候,让鬼子逃不了。”
现在就是让鬼子逃不了的时候到了。
鬼子步兵第三十旅团,
黎明时分才受到了重炮袭击。
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战场上那些被压在倒塌的砖头瓦块,
院墙、房屋下的鬼子都还没有清理完成。
派出去搜索重炮阵地的队伍也没有半点收获。
现在藤江蕙辅师团长急令第三十旅团今天必须要回到霍山。
命令来得太快、催促得太急了。
让还在紧张打扫战场的佐佐木悠翔旅团长也急了,
它大声命令着:
“用最快、最简洁的办法打扫战场!”
它的命令立刻得到执行,
伤员从开始就在向霍山方向送。
现在主要是那些尸体,
原本它们还准备在这里全部火化后,
带着骨灰回去。
现在看来给这些尸体火化的时间也没有了。
只能够按最快的方法办:一刀垛下尸体的一只手掌。
用它代表一个鬼子。
这样运输起来就方便多了。
已经堆在一起的尸体这么办,
那些还被压在墙下,树下、房屋下的也这么办。
大多数的时候,砍下这些手掌都只有咚咚的垛骨头的声音。
凡事儿总有意外,
上田太一分队长率领着队伍里面的十三个鬼子,
一路收集手掌,
它看到一片废墟里面只有一只手臂伸出来,
从手臂上的袖子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帝国的勇士。
它一定在这里隐藏的时候被压在这墙院墙下面的。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它们是会把这具尸体上面的砖头搬开,
把完整的尸体挖出来,
现在时间紧急,只能够从权了。
上田太一分队长满怀崇敬地,
抡起大刀,一刀斩下。
一声凄厉的嚎叫声从倒塌的院墙里面传出来,
声音沉闷、痛苦、像是要死了一样。
那截已经从手腕处断开的手臂,
正向外狂涌着鲜血,
还在努力地向院墙里面收回去。
十三个鬼子面面相觑,
它们有些不知所措!
上田太一分队冷静地把地上的那只手掌捡起来:
“诈尸!你们看到没有?
这是勇士不服输的精神,
幸好有这些砖头把它压住了。
否则我们今天危险!”
说完之后,继续向前面走去,
就在这院墙位置,前面不到两米,
又有一只手掌。
有一个鬼子问道:“它的手腕要不要包扎一下?”
所有的鬼子都看得清楚:
那个断了手腕的鬼子,
根本无法把手臂收回去,
那么它手腕上的血就会一直这么流淌,
要不了多久就会真的变成尸体了。
上田太一分队长深深地看着这个说话的鬼子:
“要不你去把它挖出来?”
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大刀又是狠狠地砍下。
这一回没有发生什么变故,
也没有诈尸出现了。
它淡然地捡起这只手掌,扔进一只布口袋里面。
什么话也没有说,
继续向着下一只手掌走过去。
像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只有上田太一分队遇上。
佐佐木悠翔旅团长心里也清楚: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够这样了。
战争终究是要付出一些必须不必须的代价的。
“只要不是我付出代价就行!”
上田太一分队长也是这样的想的:
战场上的误伤难免,
这些才上战场的鬼子们,
竟然不明白这一点。
只要不误伤到自己就好。
相比之下,这一轮第十九旅团的撤退就要从容得多。
它们昨天就遇到了袭击,
打扫战场,清理鬼子尸体这些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收到撤退命令的时候,
不到半个小时,这支队伍就开始向后跑了。
鬼子的撤退,让林凡措手不及。
他准备的飞机,准备的这么多个团过来,
差点就要跟鬼子一个师团来一次真正的较量了。
结果子弹都上了膛,阵地都准备好了。
鬼子却跑了!
这就像是那什么什么,裤子都脱了,
人家却不干了。
这怎么可以?
林凡一边让六团、三团向鬼子追过去,
一边命令肖剑英指挥着航空大队,对鬼子发起攻击。
今天肖剑英指挥的航空大队,已经有七十六架飞机。
三十六架从鬼子手里缴获的战斗机,
四十架从句容飞过来的对地攻击机。
这四十架对地攻击机作战是需要护航的,
因此才统一归到肖剑英的指挥之下。
接到命令的肖剑英立刻把整个大队一分为二,
十八架战斗机护卫二十架攻击机为一队,
另外的三十八架飞机为第二队。
统一在茅文星的引导和指挥下前往战场。
按照就近原则,
茅文星飞在前面,
直接就把他们带到了佐佐木悠翔旅团的上空,
指明了这里的鬼子有四个驻地。
接下来的战斗就是肖剑英来指挥了,
茅文星又带着剩下的飞机到了草场明士旅团上空,
二十架对地攻击机已经看到了下面道路上正在急行军的鬼子。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飞机俯冲而下,
速度却并不快。
二十架飞机,就是二十个空中堡垒,
飞行速度不快,慢慢靠近,
狠狠打击!
每一架攻击机都有四挺机关枪,一门速射炮。
五条火舌向着正在撤退的第十九旅团队伍扫射过去。
这还只是一架飞机的威力。
在这架飞机后面,还有十九架同样威力的飞机。
草场明士旅团的鬼子们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打击。
国军从来就没有把飞机这么用过,
一直以来,也只有鬼子的飞机才敢这样对国军进行扫射。
今天一切都调过来了,
双方角色错位,
第十九旅团的鬼子们立刻像是炸了窝的蚂蚁,
到处乱跑。
根本组织不起来半分的反抗。
这些鬼子们认为:只要跑得开,
分得散。
空中的飞机就不会继续扫射了。
它们不清楚的是:
这种飞机,是特意为攻击步兵设计的,
飞机速度慢,火力强悍。
只要驾驶员愿意,
就算是追杀一个鬼子,
都是可以让这个鬼子跑不掉的。
更不要说现在地面上那么多的鬼子,
随便一堆就有十几个鬼子,
有些地方鬼子聚集成堆,竟然有五六十个挤在一起。
对于这些对地攻击机来说,
今天弹药耗尽才会放过下面这些鬼子,
或者是下面这些鬼子全部死完,
没有了攻击目标,
他们才会收手。
草场明士旅团长起初是躲在公路边的一个柴堆里面的,
只是它周围的鬼子有点多,
很快就吸引了火力追着打。
感觉到了有性命之忧的草场明士旅团长,
不得不从柴堆里面钻出来,
瑟瑟发抖地躲在一处凹地处,
还特别下令让所有的护卫离它远一点,
不许其它的鬼子过来。
果然是这样:
它独自躲在这里,
就再也没有受到过袭击。
这让它在欣慰的同时,
也有了心情和空闲关注一下自己的队伍了。
在它目力所及之处,
已经没有一个鬼子站起来跑动了。
看来所有的鬼子都学到了:
不动即不伤!只要不动,空中的飞机可能会误会是尸体,
就不会继续扫射。
虽然这样做有些消极,
也会遭到误伤。
毕竟空中的飞机不时地也会对这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扫射。
天方光希下士刚刚从学校加入军队还不到一个月,
它是被报纸上、广播上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宣传给鼓舞到了。
决定投笔从戎,到大海的另一边来为帝国繁荣昌盛作战的。
从它报名之后,一直到上船之前,
所到之处,处处都是人们的赞颂声,
少女们崇敬的目光。
这些都让天方光希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直到它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才稍稍有些后悔。
在船上,再也没有了欢呼声,
没有了美少女崇拜的目光,
没有了人们的赞扬声。
有的只有长官的呵斥、鞭打,
还有同宿命那些强壮新兵们的欺凌。
让它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到了地狱,
而这才刚刚开始,
它上岸之后,被补充了进了第十六师团,
整个小分队里面只有它一个新鬼子。
其余鬼子的所有衣服裤子袜子全都要让它洗,
每天所有的活计都是它做。
这些活计做了之后,
每天还有日常训练:挨打!
所有这一切,让天方光希心里充满了暴虐,
在攻下霍山的时候,
它终于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也尝到了嗜血的快乐。
它跟着队伍进城后,
有一家三口人,在它的刺刀下瑟瑟发抖。
等到它把这一家三口全部刺死之后,
发现一切都变了,
整个小队里的鬼子看它的眼神都有些害怕,
分队里的十二个鬼子再也不敢打它,
也不让它洗衣服了。
快乐来得太突然,
痛苦来得也突然。
天方光希刚刚体会了一次的快乐,
今天就被空中的飞机打断了一条腿。
天方光希终究不是久经沙场的老鬼子,
它只是一个新鬼子,一个还没有完成训练的鬼子。
这个时候,它再也忍不住痛苦,
不想再扮一具尸体呆在这里。
它开始痛苦地嚎叫,
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不停地吼着:“救命!救命!”
在它周围还有几十个扮演尸体的鬼子,
它们见到这个懦夫竟然满地打滚,
这不是有意引来飞机扫射,
害死大家吗?
立刻就有向个鬼子吼了起来:
“小子!给老子忍着!否则老子杀了你。”
这样的口头威胁,
相比天方光希现在的痛苦,完全不值一提。
它根本没有半点接收意见的觉悟。
天方光希的小队长冷冷地说道:
“小子!闭嘴!躺着别动!
否则的话,我要执行军法了。”
小队长的淫威让天方光希还是停顿了一下,
也只仅仅是停了一下。
接下来它又开始打滚,
“砰!”一声枪响,
这里终于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