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絮指着他腿边的包袱,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衣物。”
“你的吗?”见他没睁眼,她伸手打开,里面装的确实是衣物,她再看了看他身上快被撑裂的夜行衣,脱口道,“怎么没让他们帮你换?”
“忘了。”
“……”她微微黑脸。
“你帮我换吧。”
“……”她脸色更黑。
一盏茶的功夫后,油灯熄灭,屋子变得黑暗。
柳轻絮站在床边,手里抓着宽大的裤子,磨着牙瞪着床上的身影,“你丫能不能配合一点?再磨磨蹭蹭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动不了。”男人作势弯了弯腰,但紧接着就发出‘嘶’声。
“行了,你别动了!”柳轻絮忍着吐血的冲动低喝,然后蹲下身将他两只脚分别套进裤腿中。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了,没事让他签什么劳工协议,她这哪里是招的手下,分明就是招了个大爷!
许是感觉到她极度不满的情绪,燕巳渊还是比较配合,至少裤腰带是自己系的。
柳轻絮心中的怨念盖过了一切,哪怕面前的是个绝世美男,哪怕这个美男有着让人喷血的身材,她通通视而不见。
她用屏风隔出个小间,把盖的被子铺到小间的地上,就在她准备把人‘请’去地铺时,只听端坐在床边的男人突然开口,“我想入厕。”
“……?!”她双眼猛的朝他狠狠瞪去。
“你陪我去。”
听他一点都不客气的声音,就跟发号施令似的,她是真有些怒了,“怎么,还怕掉茅坑里啊!你只是腿受伤,不是没腿,上个茅房不会要你命!”
她决定了,明天他那两个手下再来时,就让他那两手下把他带走!
这麻烦男人,她不用了!
男人那双深黑的眸子冷飕飕的睨着她,仿佛比她还不满,“难道你还想帮我换裤子?”
柳轻絮吐血。
……
这一晚,柳轻絮比前一晚还累。
以至于习惯了午后补眠的她在小黄莺送来早饭后就开始睡觉。
对屋子里的男人,她也懒得管了,饭菜都给他,昨夜打包回来的食物也都一股脑塞给她,目的就是不想他来烦自己。
只是还没到用午饭的时候,小黄莺突然在门外唤她。
她惊醒般睁开眼,一瞧窗外的天色,还没到饭点,遂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何事?”
“大小姐,二王爷在院外,说是想见你。而且二小姐也来了,她是同二王爷一块来的。”
“……”
柳轻絮倏地冷了脸。
柳元茵来找她不奇怪,毕竟昨日太子来过,寺院外有柳府的人,柳元茵肯定得到了消息。
但二王爷来找她做什么?
记忆中,她原身是认识二王爷的,但也仅限于点头之交那种。
但这二王爷跟柳元茵一起出现,这又是闹哪门子幺蛾子?
沉凝了片刻,她朝门外道,“让他们在花园等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黄莺在外应了声,随后离去。
柳轻絮下床穿好鞋,理衣裳的时候余光扫到屏风。她抿了抿唇,也不管他是否醒着,压低了声音交代道,“你好好呆着,别弄出声响。”
“过来。”
低沉又带着丝丝冷硬的嗓音从屏风隔开的小间里传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小间里。
对上那双黑沉泛冷的眸子,她忍着不满,问道,“什么事?”
“你喜欢二王爷?”
“谁说的?”她扯了一下嘴角,差点被逗乐,“你以为我不想嫁给太子,是因为二王爷?”
“不然呢?”
“不然个头!我不嫁这个就非得嫁那个?不嫁人会死?”见他眸光幽幽闪闪,好似在他眼中她是个异类似的,他正在认真的研究她,柳轻絮耸着肩膀,是真轻呵起来,“没想到你个男人家家的会这么八卦。不过看在你做我小弟的份上,我也不怕告诉你,婚嫁一事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以后不论听到什么,只要跟我扯上婚嫁,那都是扯蛋的,允许你们当笑话看,就是别当真。”
燕巳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光由深沉忽而转为明亮。
只是紧接着又问道,“扯蛋是何意?”
“呃……”柳轻絮微愣,这才发现自己用词超界线了。她轻轻干咳,一本正经的解释,“蛋嘛,圆的,没手又没脚,怎么扯呢?所以‘扯蛋’就是瞎编乱造的意思。”
燕巳渊紧抿着薄唇,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又深黯起来。
柳轻絮实在架不住他那眼神,锋锐犀利又深不可测,就像要透过她皮骨研究她五脏六腑般。她抬手理了理肩上的发丝,任一头乌发散漫的批在肩后,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还是昨日的凉亭里。
柳轻絮虚弱的向二王爷燕容泰行礼。
但她膝盖还没弯下去,燕容泰就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这里不是京城,絮儿别多礼。”
这一声‘絮儿’让柳轻絮微微蹙眉。她原身与二王爷如此要好吗?为何她记忆中没多少印象?
“絮儿,你气色怎如此差?到底是何病把你折磨成这般?为何不在京城找大夫医治,反而来这里?”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布满了担忧的俊脸,心下眉头蹙得更紧。
但面上,她还是礼貌的回道,“多谢二王爷关心,小女自幼就染了怪病,如今不过是病情发作而已。家父已经找大夫看过,大夫说这病需静心休养,所以家父才将小女送至此地。”
燕容泰看着她病恹恹的脸色,有些气愤,“偌大的将军府难道连个清净之地都没有,非要你来此?本王离京不过半年而已,没想到你竟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憔悴!”
柳轻絮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昨日为了骗太子,故意抹了些东西在脸上,到现在都还没洗脸呢!
只是,面前这位二王爷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