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柳元茵正蹲在炉子边,炉里生着火,火上坐着一瓦罐,罐里沸着的正是他要煎的药……
“柳元茵,你是想死么?”他愤怒得上前直接将柳元茵踢开。
“啊!”柳元茵倒在地上,吃痛过后,掉着泪珠子把他望着,“殿下,妾身没别的意思,妾身只是不想您太操劳。”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滚出去!”燕容熙捏着拳头怒吼。
“殿下,别赶我走行吗?”柳轻絮扑到他脚边,抱着他黑色的长靴痛哭流涕,“妾身以前做错了许多事,妾身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您恨妾身也是应该的。妾身不求您原谅,只求您不要拒绝妾身的忏悔和赎罪。您应该知道的,妾身也受过舞毒的毒害,实不相瞒,其实妾身是将死之人,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妾身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能为您做些事,哪怕你把妾身当成贱奴,妾身也毫无怨言。殿下,求您了,给妾身一次机会吧,让妾身临死前为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此妾身便是死也无憾了!”
她嫁给舞毒的事燕容熙并不知道,因为她是以楚中菱侍女新芽的身份出嫁的。但那次在皇家别院的地窖中,燕容熙是看到她落在舞毒的弟子手里,且当时人事不省。
但当时的局势,他没心思去打探这其中的缘由,只当是舞毒抓了柳元茵用来威胁柳景武。
所以面对柳元茵哭诉自己大限将至,他倒也不觉惊奇,只是冷声问道,“你身有何疾?凭你爹同瑧王夫妇的关系,难道还医治不了你?”
柳元茵哭道,“妾身幼年被柳家遗落在外时便身带顽疾,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但落在舞毒手中时,中了不知名的毒,致使顽疾恶化,如今药石无医,连江九他们都束手无策。”她仰着头,泪光定定的充满悲哀的看着头顶上方的男人,“殿下,事关自己生死,妾身骗您又有何意义?妾身只想在最后的时日里陪着您,哪怕为您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可惜我爹百般阻拦,妾身不得已只能逃出来寻您。殿下,如今您身边一个做事的人都没有,求您留下妾身吧,求您了。”
燕容熙厌恶她,不是一般的厌恶。
可她说了这么多废话,倒是有一句话进了他耳中。
他现在身边确实一个做事的人都没有,别的事他可以为娘亲做,但洗浴更衣这些他做不了,娘亲爱整洁,每日更洗都要他去求邻里的妇人,着实不便……
“那你便留下吧。”
“殿下……”柳元茵不敢置信的愣了愣。她还准备继续卖力哀求呢,没想到他居然一口同意了?
“以后叫我‘容公子’!还有,以后蒙着面,别让我娘认出你!”燕容熙冷声道,虽然凤目不再那般锋利无情,但神色和语气可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确定他是真的要留下自己后,柳元茵心中大喜。
可她也不敢表露太多,只在面上充满了感动,“是是……奴婢会牢记的!”
燕容熙接着又抬了抬下巴,“去把我娘房里的脏衣裳拿去洗了!小心着,别吵醒她!”
“好!”柳元茵赶紧从地上起身,带着兴奋和雀跃跑向苏梓瑶的房间。
燕容熙盯着她背影,狭长的凤目中闪烁着丝丝复杂的光。
转回头,他看了一眼炉火上煎煮的药汁,从袖中取出银针,放进药汁中搅动起来。
确定银针没变色以后,他紧绷的俊脸才有所软化。
……
另一头。
柳景武派人整整找了两日,可小女儿就像凭空失踪了似的。
他笃定她没有离开京城。因为发现小女儿离开后他第一时间派人给城门打过招呼,还让人给城门偷偷送了小女儿的画像,让城门暗中留意,务必帮他将人拦下。
柳轻絮陪了他一天,傍晚的时候,燕巳渊派余辉把她给接回宫了。
明日便是燕容泰和瞿敏彤大婚。按燕家祖制,皇子娶正妻是要在宫中拜天地的,拜完天地才回自己的府邸继续后面的流程。
这也是柳轻絮第一次正式参加皇子娶亲仪式。
虽然燕容熙早前娶了好几个,可他娶的都是侧室,说到底都是妾,跟正妻没法比的。
听说柳元茵卷家当逃走,燕巳渊只是淡淡的嗤笑了一声,再没多的反应。
柳轻絮也懂他的心思,不过就是嘲笑柳元茵,以她的德性,不管在哪都干不出好事,早晚得把自己作死。
如果她能把自己作死在外头,对他们而言,反而还是一件好事。
这一晚,他们歇得极早。
鸡鸣时分就起了床。
天刚破晓,便听见唢呐声从宫门的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