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是魏成和另外一个魏家村的兄弟,名叫魏星,比自己稍大几岁。魏星和魏成都无大碍,见到了魏溃也是十分亲热。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魏溃和魏成同时向对方发问道。
沉默了片刻,还是魏溃先开口了:“獦狚人应该是从我们这边开始入侵的,营中已经乱成一片了,大部队应该在慢慢集结朝着这边来,我担心你们,便一个人先跑过来了。”
其实魏溃也拿不准大部队是不是已经往这边集结了,毕竟在獦狚人的突袭之下,许多人还在睡梦中便已经被杀掉了,再加上郝都尉组织的防御被冲垮,死伤无数——真不知道自己那座营还能有多少人有战斗力。不过这个时候哪能说些丧气话,魏溃也只能编一些话出来稳定军心。
魏成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估计对方也不会在这里多作停留,一会听我们这边的都尉安排吧——如果咱们两个营还能集结起千人的部队,那从这群人身后包他们饺子也行。”
魏溃轻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魏成的肩,“也只能这样了。”
步兵对比骑兵来说劣势极为明显,机动性和冲击能力都有明显的差距,就拿今夜的劫营来说,獦狚人仗着马快可以在营中随意冲杀,而盛国的步兵们只能跟在人家身后被人家当狗遛。
獦狚人早就摸清了盛国军队此次进军的安排——为了保存精锐部队万骕营的实力,前面的先头部队全取步兵营,每营只有寥寥十余匹战马。以骑兵对步兵,自然是易如反掌,更何况又采用了夜战、突袭等策略并用。
几百名骑兵绕过盛国军队的眼线从东边进攻,自东向西突击,而撕裂了阵线之后便可以径直回到西边自己的领地,不用担心被盛国军队所包围。
獦狚人为这次突袭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不止有位于东边的骑兵而已,还有……
“火!火!着火了!”
魏溃三人还在营帐中谈话,便听到外面传来撕心裂肺地嚎叫声,三人连忙冲出来,却发现漫天的火雨落下,照的夜空如白昼一般。
獦狚人用浸过油的棉布、动物毛发等物质包裹了箭头,点燃之后射出火箭,以此来配合骑兵突袭,造成更大的混乱和杀伤。军营的营帐都是以麻布所制,极为易燃,火箭射落下来便燃起了熊熊烈火,许多人还没等走出营帐,整个营帐便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等什么呢!救人啊!”魏溃大吼一声,便纵身提戟冲入了火场之中。他用戟将一些里面还有人的营帐挑开一个大口子,以便放人出来。魏成魏星二人见状也连忙寻找兵器、水源帮忙救火。
可是就这样救人实在是杯水车薪难以为继,烈火在营帐、器械之间本就蔓延极快,再加上此时忽然来了一阵冷风刮过,又助长了嚣张气焰。
风助火势,火涨风威。不止是第二座营,最前面的四座大营没过多久便都陷入了熊熊火海之中,看这情况还有继续往后席卷之势。
大营中不断响起了哭爹喊娘的叫声,魏溃等人又救出了十余人左右,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烈焰所包围,所幸魏成手里还提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众人纷纷脱下自己的衣服浸没到水中,又撕碎衣角包裹住口鼻,在魏溃的带领之下纷纷朝着东面大营的方向逃跑——毕竟獦狚人的大部队还在不断向西前进,这些残兵败将们去了也是送死,不如往回逃走,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魏溃他们倒是希望现在下起雨来把大火浇灭,可惜他们遇到的不是大雨,而是獦狚人又分出来打扫残局的一支兵马。
每掠过一座营,獦狚人都会分出十余骑来进行破坏、掠夺,魏溃撞见的便是这座营中的那一支。
前面是敌军,后面是烈火,哪有退路可去?众人此时也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向着敌军冲杀了过去。
在经历了从睡梦中惊醒、和獦狚人正面对抗,火烧大营之后的一干人等早就已经人困马乏,再加上浑身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无论从精神状态,武器装备还是人数,战斗力甚至其他方面来对比,魏溃这些人都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优势。
这十余名獦狚人就像是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一样,也不急着杀死他们,每当他们想跑的时候便过来砍上一刀。
魏溃是支撑的最久的,他护着魏成魏星二人且战且走,希望能与第一座大营中赶来的将士们汇合,但迟迟却不见第一座大营有什么音讯。
好像要撑不住了……魏溃的眼皮慢慢地合上,体力也几乎流逝殆尽了。他倒是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或是致死的伤害,但一方面身心俱疲,另一方面又遍体鳞伤,体力实在是有些枯竭了。
正当獦狚人见唯一一个有点意思的人也要倒下便要大开杀戒之时,一杆铁戟突然贯穿了一名骑兵的身体。
这杆戟他们见过,在那个刚刚倒下的大力士手中攥着一把一模一样的,可是大力士手中的还在,这又是哪里来的?
一个黑影飞身入阵,拔出了嵌在那名骑兵躯干中的铁戟,自己挡在了魏溃等人的身前,对着獦狚人们狞笑道:“你们……单挑还是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