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么?”
寡妇看着秦月楼,双眼仍旧失神,只是看着秦月楼为孩子整理遗容。
而后又用画皮之法对于孩子进行敛容的化妆,虽然死去多时早已面目苍白,可在秦月楼的妙手画皮之下重又恢复了虚假的生机,让孩子只是看上去睡着了而已。
随后以目测对孩子的肩宽腰围等进行测算,随后又选用了绸缎为孩子裁剪出合适的衣物来,当做寿衣。
先为孩子穿好寿衣,寿鞋寿袜,又戴上了寿帽,将头放在寿枕头上,枕饰有云彩,脚枕为两朵莲花,又将绣以花卉、虫鱼、寿星等吉祥图案的衾,穿在逝者的最外层。
上绣星、月、龙、凤等图案的寿被一条垫在身下,一条盖在身上。
将孩子抱进了棺材里后,秦月楼并未盖棺,而是转过身去扎起了纸人,纸马,纸房子。
“生前没法享受的,死后也得好好享受一下啊,在我家乡那边啊,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都无忧无虑的很,有着各种玩具可以玩,起码在我当年玩的是玩具,只不过等我长大了以后,玩具就变成了电子产品,当然你肯定也不知道什么是电子产品,可其实扎的话,扎出来也没什么用,
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若是仍有缘分,那么在以后总是能再见一面转世身的。”
秦月楼完全不懂安慰,只是随口的对着寡妇说道。
纸人分男女,男叫德祐,取得是“得用”之意,女的叫丁花,取得是“听话”之意。
除此以外还有飞机人汽车人,还都可动可变形,看起来并非是纸扎,而是折纸,只是在这折纸当中也运用了纸扎的技术。
“你说,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苦,早年间便死了丈夫,我那丈夫死于肺痨,第一个孩子被狼吃了,婆婆想把我卖了,我不依,就逃了出来,逃去了另外的镇子,给大家族做帮工,因手巧干活卖力得了大夫人的欢心,可我那婆婆却还是把我带了回去,让我嫁给别人,把我给卖了出去···”寡妇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秦月楼做着活,看似心不在焉的听着。
“可他也短命,留下我一个人拉扯大了孩子,可谁曾想,这孩子会自缢在家中?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本来以为能拉扯大这个孩子,明明我也给镇子里的土地庙捐了门槛钱,可谁知道···谁知道···你说,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苦啊?”
秦月楼叹了口气,将一个纸扎的小玩具放在了孩子的手上,而后将那些纸扎的玩具也放进了棺材当中,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命的确很苦。
“人生再苦,也还是要活下去的。”秦月楼只能说出来这种干巴巴的话来。
说着,秦月楼将棺材盖合上。
“再看最后一眼吧,等会我就要盖棺了。”
女人呢喃着低语:“为什么会这么苦,我真傻,我单知道···”
秦月楼也没心思再听下去,只是给棺材盖棺,随后钉上了钉子。
直接将棺材背在了身后,秦月楼便走了出去。
虽说是白事一条龙,可秦月楼也不那么讲究,某些约定俗成的习俗他也并不打算遵守,
所以他直接背起了棺材,问着寡妇。
“选好葬的地方了么?”秦月楼问着寡妇。
“没···没···”
“那我帮你选了。”
——
担山大力背着棺材就像是背着轻飘飘的纸片,帮着女人挖了个坟以后,秦月楼便将背上的棺材放进了坟中,而后将土推平,又选了块山石,以掌做刀,削出了一截平面,一指做笔,刻出了字迹来。
拿出了纸人牛马房子以后,便在坟前烧了起来。
“谢谢你,一共要多少钱?”女人问着秦月楼。
“三文钱啦,我反正也就是大发善心罢了,你若是没力气自己垦田种食吃,就来我这当个保洁阿姨吧,每天洒扫做饭洗衣,我给你发工钱,你呢也可以跟我学几门手艺,好赖将来饿不死自己。”秦月楼满不在乎的说着。
“您···您不怕被人说闲话么?”女人问着秦月楼。
“你是为了自己活着,而不是以别人口中的你而活着,至于闲话,我不认为那些说闲话的加在一起能够打得过我。”秦月楼满不在乎的说着,手中阴差证显化。
“那么你就先回去吧,这边还有些收尾工作我得做一下才行,如果你想的话,我这边随时欢迎你。”秦月楼说着,寡妇也明显考虑的离开了。
秦月楼望着离开的寡妇,将阴差证展开,尝试着将男孩的魂魄招来。
只不过无往而不利的阴差证却似乎出了点岔子,
那男孩的魂魄迟迟不来。
“果然是被拘魂了么?不过我说你这小册子阴差证好歹也是个‘太山府君’级别的,你怎么连拘魂的法术都破不了?你真给阴差证丢脸。”秦月楼怒其不争的说着,随后将阴差证收了起来。
其实,不是阴差证破不了,这阴差证虽然是‘太山府君’的级别,但这只代表是前任太山府君的身份证明罢了。
若是秦月楼能够真正成为太山府君,那么这阴差证才能发挥出本该有的威能来。
收好了阴差证以后,秦月楼从袖口抖出了三枚从寡妇手里得来的铜币。
他将铜币一抖,便落在了地上。
“哦,原来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啊,还真是···猖狂的邪道。”秦月楼说着,弯下了腰,将三枚铜钱收起。
直起了身后,他便朝着目的地走去,只不过颇为闲庭信步,嘴里嘟囔着。
“一枚劳务费,两枚买命钱,也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