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一看,只觉着嵌于眼窝的双眸犹如深山里的寒潭,清冷无波,让人望而却步,但细细瞧来,却又似谭底涌动的暗流旋涡,要将人生生吸进去!
瞧着瞧着,子熙便已随着这旋涡的涌动,一点点沉沦。
一汪柔情,百般缠绵,不自知的红了脸。
玉洛一心放在她的眼睛上,不曾留意其他,只瞧她双目通红,犹如玉兔,心中微疼,便蹙了眉,喃喃道:“嗯,是红了。”
二人距离极近,他这方轻言呢喃,随字而出的热气尽数打在她的脸上,子熙便也在这灼热之中晕出了两片红霞,磕磕绊绊答话道:“许是,许是这里的珠光宝气太过强盛了些……”
她只随口一说,玉洛却是认真的转过眼看向路旁排列着的无数颗斗大的明珠,点了点头道:“唔,确实刺眼,该挡一挡。”
瞧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子熙便更觉羞窘,眼角余光恰好瞥见方才那正一脸吃惊的瞧着她二人的领路仙子在听闻此话后显然身形抖了一抖,随即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唱罪道:“请帝君恕罪,奴婢这便……这便安排人沿路覆上鲛绡以遮其华光!”
领路的仙子在说这话时险些咬了舌头,可见是极不情愿的。
子熙亦觉着自己既是来做客的,便应客随主便,喜宴装点得盛大些是为彰显东海财力,自己怎好从中搅合?
况且,究其原因是她修为不济的缘故。
只是,不等子熙开口,那仙子便匆匆忙忙招呼着人去办了。
当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她嗓子眼里卡了未出口的话,目瞪口呆的瞧着这些顷刻间冒出来的,众多忙碌的虾兵蟹将,只不一会儿这宫中便果然暗淡了许多。
鲛人引月华所织鲛绡,轻若鸿羽,薄如蝉翼,灼光照射也不刺眼,一匹可抵万金。
东海果真是个富庶之地,她再一次震惊了。
如今眼睛确是舒爽了不少,可心里总免不得生出好些愧意来。
子熙扯了扯玉洛的袖子,压低了嗓音,问道:“入乡理当随俗,我们如此这般会不会扰了老龙王办喜事的好心情?”
玉洛看出了她的忐忑,抬手轻轻拍了拍那揪着自己衣袖的不安的手,抚慰道:“无妨,你当得起的。”
彼时,玉洛这话子熙并未多想,只觉得自己是沾了帝君的荣光。
鲛绡一盖,其余来赴宴的宾客均是暗暗长舒一气,纷纷卸下护眼的法障。
东海财大气粗的做派在天界并非秘事,只是无人愿意当那出头讨嫌之人,现下既有不怕事的,他们也乐得轻松自在,自然不会说什么。
但有一个人却并不这么想。
“我当是谁能有这么大排场,一来就做了东海龙宫的主,原来是帝君大驾光临,当真是失敬失敬!”
忽而响起的清脆女声,满是赤/裸/裸的讽刺。
在场宾客循声望去,可当看见来人之时,又都齐刷刷的深吸了一口气,纷纷后退几步,让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