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有一个大胆的,可能非常接近历史真相的猜测,但他不想说,也不敢说。谷薻
也许是侍奉嘉靖皇帝的宫女故意纵火?
想进一步深入探寻为什么,那就要去问问嘉靖皇帝为什么有虐待宫女的癖好了,反正秦德威不敢问。
在宫女的问题上,嘉靖皇帝也算是自古以来的独一份了,反正又黄又暴的。
历史上三年后更著名的“壬寅宫变”,一大帮宫女被虐待的受不了,都能集体动手想勒死嘉靖皇帝,纵个火又算什么?
秦德威这幅“看穿了一切但就不说”的神态,让王廷相宛如百爪挠心。
秦德威主动阻止了王廷相的探询:“别问了!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老前辈这种纯洁的人知道。”
王廷相:“.”
他这样一个年过花甲,纵横官场四十几年的老官僚,竟然被二十岁小年轻说“纯洁”?
所以你秦德威的内心世界,到底有多么黄暴?
秦德威斟酌了片刻后,指示说:“天干物燥,风力也大,本来就是十分容易起火的时候。
在民间,经常有处置火烛不小心而起火的事情,动辄烧掉一片街坊。
所以我猜测,大概是宫女胡乱丢弃未熄灭的蜡烛,导致行宫起火。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原因了,昨晚又没有打雷。”
王廷相追问了一句:“就这样奏报?没有问题?”
感觉秦德威的指点太简单了,简单到了近乎轻描淡写的地步,让王廷相有点不放心。
虽说目的就是为了糊弄皇帝,但也不能看起来太过于糊弄啊。
秦德威肯定的说:“应该没问题,或许陛下就是想淡化!”
反正原本历史上,官方资料就是这样记载的,结论就是宫女不小心乱丢蜡烛导致失火。
而且这个结论肯定得到了嘉靖皇帝的同意,才能列入官方记录。
据此反推过来,嘉靖皇帝对这个结论肯定满意。或者说,只要提到宫女,嘉靖皇帝估计就想着淡化失火原因了。
如果真是因为虐待宫女,而导致宫女纵火的话,嘉靖皇帝肯定不愿意将公开结论定为“宫女故意纵火”。
不然别人产生了吃瓜心态,胡乱猜测皇帝与宫女的那点儿事,再有不要命的太监往外传传八卦,嘉靖皇帝的脸面又没了。
秦德威吃完了午饭,就和王廷相一起去了城北白云阁。此时不少大臣已经聚集在这里,等候着朝会。
大约在申时,有太监出来传话,传朝臣觐见。
嘉靖皇帝在临时设置的金台宝座上,值殿锦衣卫官徐妙璟已经开始在宝座下面站班了,成为距离皇帝最近的人之一。
等群臣舞拜完毕后,嘉靖皇帝主动向王廷相询问结果。
王廷相便奏报了“火起于宫女居处”的勘查情况,又按照秦德威的意思,说可能是宫女不小心乱丢蜡烛失火。
如果不是出于对秦德威的迷信,王廷相是绝对不敢这么随便奏报的。
嘉靖皇帝沉默了片刻后,就轻描淡写的说:“大抵是如此,就以此为定论,无须穷究了。”
别人都没有在意,只当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奏报,一次普普通通的偶然火灾,最多惊奇皇帝竟然偶尔大度宽仁了一次。
只有王廷相暗暗心惊,秦德威对皇上心理拿捏居然如此精准!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明白,皇帝到底想的是什么,秦德威又想的是什么。
一时间感觉自己这四十几年官场,都是白混了。
然后就是继续商量火灾后的事宜,比如烧毁了大量法器、宝物,要下旨分配给沿途官府尽力重新置办。
又比如还要商议,要不要赏赐昨晚救火的官校,期间徐妙璟又主动为陆炳奏功。
“陆炳与臣同入火海,同有赴死之心,虽然最后功成在臣,但陆炳心性仍可嘉,恳请陛下善待亲臣之心!”
嘉靖皇帝顺水推舟的,将奶兄弟陆炳也提拔成了指挥使,就是陆炳脸色不甚好看。
站在辅弼大臣群体最末尾的秦德威伸长了脖子,就差举手示意了,但还是没等到自己想要的。
“明日启程!”嘉靖皇帝谕示群臣后,就退朝了。
从卫辉府继续南下,很快就抵达黄河了,此时黄河可没有桥梁,大队人马开始次第渡河。
嘉靖皇帝站在御舟上,注视着黄河河面,不知想什么。
同在御舟伴驾的著名诗人秦学士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一首。
什么“遥出神京千里余,道经河渎驾六鱼”,什么“昔年绛服承先诏,今日黄袍抚四舆”,都是为了嘉靖皇帝量身定制的。
过了河后,依旧是大平原农田,着眼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春季麦田。
嘉靖皇帝在御辇上随口说了几句农事,著名诗人秦学士又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一首。
什么“途边遮马禾苗长,道畔拂舆麦穗斑”,什么“迎风激迭苍云合,向日明堆翠雾闲”,绝对应景,绝对体现皇帝的情操。
又有春耕的父老道边跪迎,嘉靖皇帝象征性下车劝农,摆了摆把式。
著名诗人秦学士又又挤过来,献上代制诗一首,什么“成实愿饱吾民腹,须得灵膏自帝颁”,绝对应景,绝对体现皇帝的悲天悯人。
夜晚宿在行宫,与大臣闲谈时,嘉靖皇帝忽然因为父母双亡而感伤。
著名诗人秦学士又又又挤了过来,献上代制诗几首,什么“坛壝虽有臣邻助,几殿宁无念母心”,什么“长途几遍触悲思,信道伤怀父子真”,绝对能抒发思亲之意。
嘉靖皇帝:“.”
虽说自己是个文青,对文学艺术很有兴趣,但你秦德威两三天内献了几十首代笔诗,这踏马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吃饭睡觉上车下车都要写个诗,他朱厚璁又不是立志要一辈子发表几万首诗的皇帝!
此时御案上放着一份从京师发来的奏疏,才上任詹事府二把手少詹事(正四品)崔铣突然病重不起,又因为年事已高,请求辞官。
众大臣齐齐叹息,天数乎?命运乎?